离开喧嚣鼎沸的百味楼，林阳并未立刻返回青云别苑。方才听闻的那些关于各路天骄的信息，尤其是姬无夜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口，却也更加激发了他提升自身实力的紧迫感。实力提升，绝非仅靠苦修，机缘、资源、外物同样至关重要。
他信步而行，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仔细感应着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坊市、店铺中的物品虽好，却大多明码标价，且经过多人之手，捡漏的可能性极低。真正的机缘，往往藏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蒙尘于陋巷地摊之上。
不知不觉间，他拐入了一条更为狭窄破旧的巷道。这里与主街的繁华恍若两个世界，地面坑洼不平，两侧墙壁斑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物品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巷道两侧，零星有一些小摊，卖的多是些破损的兵器、黯淡的矿石、枯萎的草药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古怪零碎。摊主们也大多无精打采，或是缩在墙角打盹，或是目光浑浊地看着稀疏的过往行人。
这里的顾客，也多是些气息微弱、衣着寒酸的散修，或是些眼神精明、专门来此“刮地皮”的收货郎。
林阳放缓脚步，目光从一个摊位扫过另一个摊位。他的神识如同细腻的筛子，过滤着每一件物品散发出的微弱气息。大多数东西都平平无奇，偶有一两件蕴含些许灵气的，也是驳杂不纯，价值有限。
就在他即将走过巷子中段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摊位时，脚步猛地一顿。
摊位后坐着个须发皆白、满脸褶皱的老者，裹着一件油光发亮的破旧棉袄，正靠着墙根打盹，身前随意铺着一块脏兮兮的麻布，上面散乱地放着十几件东西：几块颜色暗沉的金属疙瘩、半截断裂的骨符、一个豁口的陶罐、几株灵气几乎散尽的干枯药草……
吸引林阳注意的，并非这些东西本身，而是从那堆金属疙瘩最底下，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锈迹斑斑几乎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残片上，传出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强烈的能量反应，也非高阶材料散发的宝光，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晦涩、带着某种空间扭曲感和秩序力量的韵律。这种韵律，与他修炼《玄天秘录》时感受到的某种天地至理，以及他前世接触过的某些上古阵法遗迹的残留气息，有着一丝微妙的共鸣！
若非他灵魂力量强大无匹，且身负《玄天秘录》这等奇功，绝对无法从这堆真正的“垃圾”中捕捉到这一丝非凡的悸动。
林阳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却瞬间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他像是走累了随意打量般，在那个摊位前蹲下身，目光漫不经心地在那堆“废品”上扫过，最后落在那几块金属疙瘩上，随手拨弄着。
“老丈，这几块铁疙瘩怎么卖？”他拿起最上面一块毫无特色的黑铁矿，声音平淡地问道，目光却借机再次确认，那丝奇异波动的源头，正是被压在最下面那块覆盖着厚厚红锈、形状不规则的残片。
打盹的老者眼皮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十块下品灵石，一块。都是老祖宗我年轻时走南闯北留下的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什么宝贝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敷衍和糊弄。
林阳心中暗笑，这老家伙分明是信口开河。他手上这块黑铁矿，蕴含的那点金属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值不了三块灵石。
他皱了皱眉，做出嫌贵的表情，将手中的黑铁矿丢回去，又拿起那半截骨符看了看：“这玩意儿都断了，也要十块？”
“爱要不要。”老者嘟囔一句，又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林阳也不恼，继续在那堆东西里翻拣，手指看似无意地触碰到了最下面那块锈蚀残片。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而粗糙，但那丝古老的韵律感却更加清晰了。他强压下立刻将其拿起的冲动，反而拿起旁边那个豁口的陶罐。
“这罐子…”
“二十块！那是上古修士用来泡药的灵罐！”老者眼睛都没睁，信口胡诌。
林阳嘴角抽搐一下，放下陶罐。他又拨弄了几下，终于，像是才注意到最下面那块残片，用手指将其从一堆废铁中抠了出来，掂量了一下，入手颇沉。
“这又是什么？锈得快烂掉了，也是好东西？”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将残片展示给老者看，上面除了锈迹，几乎看不到任何纹路。
老者眯眼瞥了一下，似乎自己也忘了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含糊道：“唔…这个…五块灵石拿走。”显然也没把这东西当回事。
林阳心中一定，脸上却露出犹豫挣扎之色，看了看手里的残片，又看了看其他“垃圾”，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从怀里摸出五块品相最次的下品灵石，丢在摊位上，同时将那块残片攥在手里。
“算了，看老丈你也不容易，就当买个教训了。”他嘟囔着，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一副亏大了的模样，转身就走，步伐略显匆忙，像是生怕老者反悔。
那老者收了灵石，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只是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嘲笑这年轻人的愚蠢，还是对自己又成功糊弄出去一件垃圾感到满意。
直到走出这条陋巷，重新汇入主街的人流，林阳那看似匆忙的脚步才放缓下来。他紧握着那块残片，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从掌心传来，那丝古老的波动在他强大的神魂感知中愈发清晰。
他并没有立刻仔细研究，而是如同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地绕了几条街，确认无人留意后，才悄然返回别苑。
回到房间，再次确认预警阵法无恙后，他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这才将那块残片托在掌心。
仔细看去，这残片不过巴掌大，边缘不规则，厚约半指，通体被一种暗红色的厚重锈迹完全覆盖，几乎看不出本来材质。但指尖细细摩挲，却能感到锈迹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极其细微、无比复杂的凹凸纹路。
他尝试渡入一丝玄力，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锈层似乎有着极强的隔绝效果。
林阳沉吟片刻，双眸微闭，识海之中，《玄天秘录》的功法缓缓运转，一缕比发丝更纤细、却凝练无比的神魂之力，自指尖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厚厚的锈层。
这一次，有了反应！
那厚重的、看似能隔绝一切的锈层，在这缕蕴含《玄天秘录》独特道韵的神魂之力面前，竟仿佛变得有些“透明”。他的神识感知艰难地穿透了进去。
锈层之下，并非预想中的金属本体，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非金非玉的暗沉材质！而在那材质之上，密密麻麻铭刻着无数细如蚊蚋、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古老纹路！
这些纹路的结构玄奥非凡，与他所知当今流行的任何阵法、符箓体系都截然不同，充满了古老苍茫的气息。纹路之间，似乎蕴含着某种空间的折叠与扭曲的意味，更有一丝极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坐标讯息若隐若现！
这绝非普通的阵法残片！其古老程度和复杂程度远超想象！
林阳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尝试将神识凝聚，仔细“阅读”那些纹路，但仅仅片刻，便感到神魂之力消耗巨大，且那些纹路太过深奥，以他目前的阵道修为和魂力水平，根本无法理解其万分之一。
他立刻收敛神识，不敢再强行探查。
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这块毫不起眼、甚至被原主人当作垃圾的锈铁片，林阳眼中精光闪烁。
捡到宝了！
虽然目前还完全无法解析，但这绝对是一件与上古空间阵法，甚至是超远距离传送乃至位面秘辛相关的至宝残片！其价值，根本无法用灵石衡量！
那个摆摊的老者，还有巷子里所有见过这块“锈铁”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一件足以引起大陆震动的上古遗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当作垃圾，以五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卖了出去。
“走南闯北留下的好东西…”林阳忽然想起那老者的戏言，不由哑然失笑。这一次，那老家伙倒是歪打正着，说了一句大实话。
他将这块沉重无比的残片小心翼翼贴身收好，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惊天秘密，心中因为姬无夜等人带来的压力，似乎都冲淡了些许。
大道争锋，机缘无处不在。今日此行，收获之大，远超预期。这块古阵残片，或将成为他未来破局的关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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