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份份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米粥，从配给口缓缓送出。
它们没有任何属性加成，系统面板上的介绍只有一行简单的文字：【一碗普通的粥】。
顾念秋有些不确定地尝了一口。
味道很淡，只是米和水的香气。但不知为何，当热粥滑入喉咙的瞬间，她的眼眶，竟微微有些湿润。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发烧生病时，妈妈守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她喝粥的场景。
“成功了……”她喃喃自语。
很快，数千份这样的“普通米粥”，被送到了骚乱最严重的一号生活区。
那些狂热的“殉道者”们，起初是不屑一顾的。
“伪神的食物！我们一口都不会吃！”
“肉体的饥饿，只会蒙蔽我们飞升的灵魂！”
然而，那股温暖而朴实的米香，却霸道地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孔。那不是什么珍馐美味的香气，而是最原始，最能唤醒基因深处“求生”与“归属”本能的味道。
一个年轻的殉道者，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嘴唇干裂。他看着面前那碗粥，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我……我只是尝尝这伪神的毒药！”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颤抖着手，拿起勺子，喝下了一口。
没有毒。
没有能量。
只有一股暖流，从胃里，一直涌上心头。
刹那间，一幅画面，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是一个黄昏，在海边的小渔村里，他的妻子，正站在门口，朝在海里撒网的他招手，喊他回家吃饭。晚饭，就是一碗妻子亲手熬的，放了点咸鱼干的白米粥。
那是他成为“信徒”之前，最普通，也最幸福的一天。
他忘了妻子的脸，忘了一切。但在这一刻，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阿……莲……”
年轻的男人，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粥碗，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他不再嘶吼，不再抗拒，只是像个迷路的孩子，捧着那碗粥，发出了压抑许久的，呜咽般的哭声。
一个，两个，三个……
仿佛会传染一般，生活区里，哭声此起彼伏。
那些被“神”的谎言武装起来的坚硬外壳，在这碗最朴素的人间烟火面前，被轻易地融化，瓦解。
舰桥上，龙渊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一片由硬汉、疯子组成的哭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套基于利益、权谋和暴力的世界观，是何等的狭隘。
而林默，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现在，”他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舰桥，“战争结束了，该开始建设了。”
“知夏，王虎。”
“在！”
“从所有幸存者中，筛选出符合标准的战士。无论他来自哪里，无论他过去信仰什么。只要他还有血性，还愿意为‘活着’而战。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组建起一支真正的军团！”
顾知夏的眼中，燃起了烈火：“明白！”
“龙渊。”
“主人，请吩咐。”龙渊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恭敬。
“你的特长是识人。去军团里，给我当‘眼睛’。找出那些有潜力的人，无论是指挥、谋略，还是后勤。我要一份最详细的人才名单。”
“遵命。”
“魏承。”
“在呢在呢！小念念的粥太神奇了！我的灵感要爆炸了！”
“我需要你，为这支新军团，打造出最强的装备。把我们的科技优势，转化为绝对的战斗力。”
“没问题！给我三天！我给他们人手一把‘小太阳’！”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下达。
“自然选择号”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更加高效，也更加凝聚的方式，运转起来。
船上，不再有黑礁岛的悍匪，不再有龙巢的卫队，也不再有圣地岛的信徒。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净化军团。
军团成立的第三天，林默站在星图前。
星图上，代表幸存者的光点，已经全部变成了绿色。整个新手海域，被完全整合。
然而，林默的目光，却投向了星图之外，那片深邃无垠的黑暗。
“摇篮，”他轻声问道，“距离‘迷航黑雾’抵达这片海域，还有多久？”
“根据上一次循环数据推算，预计剩余时间：23天14小时7分钟。”
二十三天。
林默的指尖，在冰冷的舷窗上，划过一道长痕。
时间，依旧紧迫。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急促的警报，响彻了整艘战舰！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空间扭曲！来源……来源无法锁定！”
“那是什么？！”顾知夏冲到控制台前。
屏幕上，一片雪花。所有的探测设备，在这一刻全部失灵。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仿佛由无数金属摩擦而成的声音，直接在舰桥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第9,327,451号循环观察记录：发现‘不稳定模因’。】
【模因污染等级：中度。】
【当前行为：异常整合，超出预设发展曲线。】
【启动……‘纠错程序’。】
【投放目标：‘清道夫’。】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自然选择号”前方万里的星空中，空间如同布匹般被撕裂开来。
一艘通体漆黑，外形酷似一柄巨大战斧的狰狞战舰，从裂隙中，缓缓驶出。
它的体型，丝毫不亚于“自然选择号”。
它的舰身上，同样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炮口。
而在它的舰首，铭刻着一个让林默瞳孔骤缩的名字。
——【法夫尼尔号】。
那是他第一世，驾驶的那艘，属于顾知夏的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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