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姐姐！默哥哥！吃饭啦——！”
顾念秋元气满满的声音，通过舰载通讯，传遍了整个甲板。
那番足以让世界都为之颤抖的疯狂念头，瞬间被拉回了充满烟火气的现实。
顾知夏脸上那股决绝的杀意瞬间收敛。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多外放，甚至可能……有些失态。
一抹不易察觉的、略带羞赧的红晕悄悄爬上耳根。
她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狂暴的战意重新压回心底，率先转身走向升降梯。
“走了，吃饭。”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步伐却比以往更多了一丝无法动摇的坚定。
林默看着她那有些仓皇，却又挺得笔直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
餐厅里，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好。
鲜嫩多汁的黑胡椒牛排，在盘中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勾人魂魄，旁边搭配着金黄色的、蛋黄还能微微流动的太阳蛋，以及几颗挂着晨露般水珠的鲜艳圣女果。
散发着浓郁麦香的烤面包片，和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由顾念秋亲手研磨的咖啡，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品尝。
“当当当当！”
顾念秋系着一条可爱的蕾丝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像一个邀功的小厨娘，从厨房探出小脑袋。
“品尝一下本大厨的最新力作，‘吃了就精力满满一整天’元气牛排套餐！”
她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的气场似乎有些不同，特意多切了一块牛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顾知夏的盘子里。
三人享受着这风暴来临前，难得的温馨与宁静。
食物的香气，和窗外那虚假却又真实的美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特的、名为“家”的氛围。
餐后。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顾知夏一边优雅地擦拭着嘴角，一边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她的眼神，已经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单手在空中一划。
一张巨大的星图，在餐厅中央的全息投影中展开，瞬间取代了窗外的海景。
星图的数据，来源于“秃鹫”旗舰的核心。
“利维坦的总部‘深渊之喉’，位于一片被强引力场和空间风暴笼罩的混乱星域。”
“坐标是动态加密的，我们暂时无法获知。”
林默的手指，在星图上缓缓划过，最终，点亮了一个位于当前星球另一端大陆架上的、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坐标点。
那是一座被标记为“炼狱熔炉”的巨型工业复合体。
“但是，这里……”
“是他们在这颗行星上最大的军事基地，和后勤命脉。”
“他们绝大部分的舰队，都需要在这里进行补给和维修，这里拥有他们最大的太空港。”
他的目光，扫过姐妹二人。
“蓝悦要我们去夺取‘世界之心’，为弑神打响第一枪。”
“但我们对利维坦的了解，近乎于零，贸然闯入他们的老巢，无异于自杀。”
“所以……”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果决，呼应着早晨在甲板上的那番话。
“在去拆他们的王座之前，我们得先拔掉他们的爪牙，敲碎他们的龟壳，让他们痛到无法呼吸。”
他指着那个名为“炼狱熔炉”的坐标，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里。”
“把利维坦在这颗星球上的根，给我……连根拔起。”
……
三个小时后。
自然选择号，如同一片沉默的乌云，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炼狱熔炉”的上空。
这里，与之前那片风和日丽的海域，恍若两个世界。
天空是永恒的、被工业废气染成的暗沉赤红色。
仿佛一块烧穿了的铁板，连云都带着金属锈蚀的颜色。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与金属熔炼的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砂砾，让人喉咙发干。
下方的大地，被彻底改造成了一座看不到边际的、狰狞的钢铁地狱。
无数巨大到堪比山脉的自动化采矿机，正发出“嘎吱——嘎吱——”的巨响。
它们用那闪烁着寒光的合金巨爪，贪婪地撕开大地褐红色的皮肤，将富含稀有金属的矿石，源源不断地送入如巨蟒般盘踞在大地上的传送带。
更远处，是一座座如同哥特式教堂般高耸入云的巨型熔炼炉。
它们顶端的烟囱，正不知疲倦地向着赤红色的天空，喷吐着浓稠的、带着火星的黑色浓烟，将天空染得更加暗沉。
而在整个工业复合体的中央，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巨型船坞。
数十个巨大的泊位上，停靠着超过三十艘利维坦公会的制式战舰，从护卫舰到重型巡洋舰，一应俱全。
无数工程机器人和小型飞船，如工蜂般在这些钢铁巨兽的身上穿梭忙碌，进行着维护与补给。
这里，就是利维坦公会在这颗星球上的心脏。
是他们维系这片海域统治的、力量的源泉。
“扫描结果出来了。”
舰桥内，顾知夏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她面前的战术沙盘上，已经构建出了整个“炼狱熔炉”的立体模型。
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数以百计的防御火力点，红得触目惊心。
“除了舰队本身，基地内部署了至少三百座大口径轨道炮，以及覆盖全区域的能量护盾发生器。”
“护盾的强度，足以抵挡一支常规舰队的饱和式攻击超过十分钟。”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沙盘上快速操作，调出一段模拟演算。
画面中，一艘代表着自然选择号的虚拟战舰，以最高速度冲向基地。
几乎在它进入射程的瞬间，整个“炼狱熔炉”活了过来！
数百道毁灭性的光束从地面冲天而起，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虚拟战舰的护盾值在屏幕上疯狂跳动。
不到三秒，便被彻底清零。
紧接着，舰体在密集的炮火中，被无情地撕成了碎片。
“看到了吗？”
顾知夏关掉模拟，俏脸紧绷。
“硬闯的话，即便有‘终焉’系列武器，我们也会在瞬间，成为所有火力的集火目标。”
“在摧毁他们之前，我们自己就会先被打成筛子，风险太高。”
林默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那些密集的炮台和强大的护盾上。
他的视线，锁定在了沙盘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标记为“能源供应中心”的独立建筑群。
“硬闯，是给他们的王牌舰队准备的。”
林默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对付这种乌龟壳，我们有更省力的方法。”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能源中心上。
“这里，”
“或许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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