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周围的空间微微波动,几道身着圣院执事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显然是感应到了强大的空间传送波动和浓郁的血腥气息。当他们看清石台上那几乎不成人形、淡金血液浸染符文的韩道临时,眼中无不露出骇然之色。其中一人迅速上前,指尖凝聚起柔和的青色灵光,试图探查他的伤势。
“道临师弟?!” 那执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他的灵光刚触及韩道临的身体,便被一股隐晦却至高的混沌气息轻轻弹开,那气息中蕴含的法则层次,远非他们所能理解,令几位执事瞬间色变,不敢再贸然施为。
“这……这是何等伟力留下的创伤?”另一名年长些的执事声音发颤,他死死盯着韩道临身上那些被无形法则锁链强行“缝合”住的恐怖裂口,那锁链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他们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古老与混沌气息。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余韵,都仿佛要将他们的神识碾碎。石台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股力量的残留而变得粘稠、迟滞,寻常的天地灵气被彻底排斥开来。
韩道临的视野被一层浓厚的血色和不断闪烁的星点覆盖,耳中轰鸣不止,执事们惊骇的低语仿佛隔着厚重的幕布传来,模糊不清。只有天云子那最后的话语——“古路艰险,归墟为引……莫负此心”——如同洪钟大吕,一次次在他濒临溃散的识海中震荡回响,强行拽回他一丝即将沉沦的意识。
“归墟……引……”他破碎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更多的淡金色血沫涌出。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像是在拉扯着体内那无数道被混沌星辉强行“钉”住的致命伤。他能清晰“感觉”到天云子留下的那股浩瀚力量,它像一层冰冷的、坚韧的膜,覆盖在他支离破碎的内在世界之上,阻止了彻底的崩溃,却也隔绝了他与自身星核最深处的微弱联系。那混沌星核深处原本如风中残烛的归墟真意,此刻被这股外力强行压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的沉眠。
“快!去请丹鼎阁的秦长老!还有……直接禀告外院掌院!”年长的执事最先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声音嘶哑地吼道,“寻常回春术法根本无用!这伤势……涉及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法则层面!”他不敢再触碰韩道临,只能焦急地打出一道道传讯灵符,灵符化作流光,瞬息没入圣院深处。
另一位执事尝试着向石台打入一道温和的聚灵法诀,试图引动天地灵气滋养韩道临枯竭的躯体。然而,法诀的光芒刚一靠近韩道临身周一尺,便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残留的混沌星辉无声吞噬、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淡金血腥与古老星辰气息的诡异味道。
韩道临残存的感知捕捉到了这一切。圣院……他回来了。
没过多久他便被人送到了圣院静室疗伤,但韩道临对那古路仍然惦记着。
在静室中,柔和的灵光如潺潺溪流,不断滋养着他那破碎不堪的躯体,可韩道临的心却早已飞向了那神秘的古路。他躺在那里,看似平静,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天云子提及古路时的凝重神情,以及那句“古路艰险,归墟为引……莫负此心”的谆谆告诫。
每一次灵光拂过身体,带来丝丝缕缕的修复之力时,他都在暗自思索,这古路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天云子说它对自己变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归墟为引,又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某种强大的力量指引,还是一段充满未知的艰难旅程?
随着身体在灵光的滋养下逐渐有了些许好转,韩道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他不顾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挣扎着起身,向静室外走去。一路上,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圣院的弟子们看到他这副模样,纷纷露出惊讶和担忧的神情,有人上前询问他的伤势,想要劝他回去继续疗养。可韩道临只是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完,便继续朝着圣院深处走去,那里,或许能找到关于古路的更多线索。
他来到圣院的藏书阁,那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建筑,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走进藏书阁,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典籍仿佛在向他诉说着无数的故事。韩道临开始在书架间穿梭,目光急切地在一本本典籍上扫过,希望能找到与古路相关的记载。
然而,寻找的过程并不顺利。他翻阅了大量的典籍,大多都是一些常见的修行知识和历史故事,关于古路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书架如林海般蔓延至穹顶,典籍堆积如山,可关于“古路”的记载却似沉入深海的碎珠——他翻阅了《星域遗闻》《上古秘境考》,甚至冷僻的《边荒残卷》,入眼的尽是些零散传说:有提及“归墟”为混沌湮灭之地的只言片语,却无半字道明它与古路的关联;有载录圣院先贤踏足险途的轶事,却模糊了具体方位,只以“九死一生”“禁忌之路”草草带过。
日影西斜,灵灯初上,昏黄的光晕在书页上投下摇曳的暗影。韩道临的视线因疲惫而涣散,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正当绝望如冰水般浸透心扉时,他无意间碰落一本积满尘灰的兽皮札记——《守阁人杂录》。
札记从高架跌落,哗啦散开,内页夹着半张焦边的残图。图中以朱砂勾勒出一条扭曲如虬龙的路径,旁注小字早已模糊,唯“归墟气引,星骸为阶”八字尚可辨认,墨迹沉暗,似以精血书就。韩道临瞳孔骤缩,混沌星核深处那被天云子强行压制的归墟真意竟微微悸动,仿佛残烬遇风,欲燃未燃。
他死死攥紧残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屏住了——这图纹,与天云子拂尘挥洒时的法则涟漪隐隐相合!窗外忽有夜风穿廊而过,卷动檐下铜铃叮咚,那声响不再是虚浮的安宁,而像古路遥远的召唤。他豁然起身,不顾脏腑间钝刀刮磨般的剧痛,将残图贴身藏好,步履虽踉跄,却朝着禁地碑林的方向决然而去,昏暗中只余书架投下的森然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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