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死星之望，混沌之手
巡天监的成立与首次远程观测任务的确定，如同在帝国这潭看似恢复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颗足以改变流向的巨石。朝堂之上，关于“陛下欲效仿古之神明，染指星辰”的私议悄然流传，敬畏与不安交织。而真正核心的几人，则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夜玄宸那已然超越凡俗帝王范畴的雄心，或者说……神性。
十日期限，转瞬即至。
巡天台顶，巨大的、由混沌之气固化的透明平台之上，此刻气氛肃穆。夜玄宸负手立于中央，月瑶、墨渊、卫霆、不了和尚等人环绕四周。平台边缘，数名经过紧急培训的靖墟司学者，正紧张地操作着那些融合了神殿技术与混沌能量的新型观测法器，将能量聚焦向星图中“乙-柒叁贰”死星的方向。
平台中央，悬浮着一面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直径过丈的光镜。光镜之中，原本模糊的星图正逐渐变得清晰，一颗通体呈现灰败之色、毫无生机、表面布满裂痕与撞击坑的星球影像，正在被缓缓拉近、放大。
死寂、荒凉、冰冷……这便是“乙-柒叁贰”透过光镜传递来的全部信息。即便是隔着无尽虚空，那股万物终结后的残余意蕴，依旧让平台上的众人感到心神压抑。
“能量读数确认，目标星球地表及大气层中，残留微弱归墟辐射，无任何生命反应，无水源，地核近乎完全冷却……”一名学者声音干涩地汇报着数据，每一个字都敲打着众人的心弦。这样一颗星球，在常理认知中，已然是生命的禁区，是宇宙的坟墓。
月瑶看向夜玄宸，清冷的眼眸中带着询问。她想知道，这位帝王将如何“验证想法”。
夜玄宸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光镜中的死星之上。他右眼的暗金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与那星球传来的死寂波动隐隐同步。
“归墟之力，蚀尽万物生机，然其本身，亦是‘存在’的一种形式。”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带着某种直指规则的韵律，“寂灭的尽头，未必是虚无，或许……是另一种开端。”
他抬起右手，并非指向光镜，而是虚按向身前的一片空处。掌心之中，混沌之气不再是以往那般凝聚攻击或防御的形态，而是如同最细腻的画笔，在他面前的虚空中，开始勾勒、描绘！
暗金色的流光，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玄奥轨迹，交织、缠绕，渐渐构成了一副极其复杂、仿佛蕴含了生命诞生与演化所有奥秘的——法则符文！
这符文并非静止，它在不断地生灭、变幻，时而如种子萌发，时而如星云旋转，散发出一种创造与毁灭交织的原始气息。
平台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月瑶瞳孔骤缩，她从那符文中感受到了近乎“世界规则”层面的力量！墨渊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作为研究者，他仿佛看到了宇宙最本源的奥秘在眼前展开！
夜玄宸凝视着自己勾勒出的法则符文，左眼金龙盘踞，映照着创造的生机；右眼漩涡幽深，倒映着归墟的死寂。
“以此界之‘理’，引混沌之‘源’，定义……新生。”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那枚由混沌之气构成的法则符文，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并非刺目，而是一种温和的、仿佛能渗透万物本质的辉光！符文瞬间脱离他的掌心，化作一道横跨虚空的暗金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投入了光镜之中，没入了那颗死星“乙-柒叁贰”的影像！
下一刻，光镜中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灰败死寂的星球表面，被暗金色的辉光所笼罩。光芒所及之处，龟裂的大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深刻的撞击坑被填满，残留的归墟辐射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湮灭！
紧接着，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星球那近乎冷却的地核深处，一点微弱的、温暖的光芒，竟然重新亮起！并且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仿佛一颗死去的心脏，被强行注入了活力，重新开始了搏动！
随着地核的“复苏”，星球表面，开始有稀薄的水汽从岩层深处渗出，凝聚成云！干涸的河床底部，有点滴的水珠开始汇聚！甚至在一些被暗金辉光重点笼罩的区域，那坚硬、毫无生机的岩层之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意？！
那是生命的萌芽！在绝对死寂的星球上，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物理与生命法则，硬生生地被催生了出来！
尽管那绿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尽管整个星球的“复苏”才刚刚开始，距离真正的生命星球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这逆转生死、凭空造化的神迹，已然彻底颠覆了平台上所有人的认知！
“这……这怎么可能……”墨渊喃喃自语，几乎要瘫软在地，眼前的一切超越了他毕生所学。
“定义规则……逆转熵增……”月瑶清冷的面容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她终于明白夜玄宸所谓的“验证想法”是什么了！他不是在净化，也不是在修复，他是在以混沌之力，强行修改那颗星球的底层运行规则，为其……“定义”了新生！
不了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佛号不断，眼神中充满了对这等伟力的敬畏与茫然。
卫霆紧紧握着刀柄，看着光镜中那正在发生奇迹的星球，又看向前方那玄色身影，心中唯有滔天的骇浪与无法言喻的忠诚。
夜玄宸缓缓收回了手，光镜中的景象依旧在持续变化，但那暗金色的辉光已渐渐内敛，融入星球本身。他能感觉到，自己输出的那一道蕴含“新生”定义的混沌法则，已然如同种子般，植入了那颗死星的核心。它将缓慢而持续地发挥作用，驱散死寂，唤醒生机，但这将是一个以百年、千年为单位的漫长过程。
他并非真正的造物主，无法一念之间让死星化为乐园。但他撬动了杠杆，为其注入了“生”的可能性。
“记录数据，持续观测。”夜玄宸的声音打破了平台的寂静，依旧平淡，“这颗星，将作为巡天监第一个长期观测样本。”
他转身，目光扫过仍处于巨大震撼中的众人，最终落在墨渊身上。
“墨卿，此间蕴含的‘理’，便是尔等日后研究的方向。”
说完，他不再停留，缓步走下了巡天台。
留下身后一群心神激荡、仿佛刚刚目睹了开天辟地的人们。
第一次远程观测演练，以这样一种远超预期的方式结束。夜玄宸并未展现毁灭性的力量，而是展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创造与定义的权能。
死星复苏的消息，被列为巡天监最高机密。但这次演练本身，以及陛下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了所有参与者的灵魂。
帝国的未来，似乎真的不再局限于脚下的土地，而是投向了那无垠的星海。而引领这艘巨舰的，是一位能够逆转生死、定义规则的……混沌帝王。
星域的低语，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而那遥远的“葬星涡”，仿佛也因这星海中突然亮起的一点“异数”之光，而微微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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