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那道流星划过之后，三人站在洞府门前，谁都没有动。
发带还在微微发烫，玄月剑的剑身也持续震颤。凌颜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粉霞，又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两股力量在体内自然流转，像是呼吸一样顺畅。
玉珩开口：“今夜不宜修炼。”
风挽月转头看他：“那你打算干嘛？”
“守心。”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青瓷酒具，“登顶，饮酒，静神。”
凌颜没说话，但已经抬脚往屋顶走。风挽月笑了一声，跟上。玉珩最后上去，把酒壶和三个小盏摆好，倒满灵酒。
月光洒在屋脊上，三人并排坐着，谁也没先喝。
风挽月拿起酒盏晃了晃，灵气在酒液里打旋。“这酒能提神，也能压躁。明天就要集训了，喝完我第一个甩符炸人。”
她笑着举杯，可话到一半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有点怕。”
凌颜转头看她。
“不是怕输。”风挽月盯着手中的酒，“是怕以后没机会再和你们一起坐在这儿，喝酒，看月亮，说废话。万一比试出了事，或者宗门有别的安排，我们被分开怎么办？”
她停了一下，又笑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傻？大战在即，不说怎么赢，反倒担心这个。”
凌颜没笑。她伸手过去，轻轻握住风挽月的手腕，指尖碰到了那条发带。
“我不傻。”她说，“我也怕。”
风挽月愣住。
凌颜看着前方的夜空：“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没有家，没有亲人，连活下去都得靠自己拼。那时候我以为，只要不被人发现，能偷偷活下来就够了。”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不敢想没有你们的日子。所以明天的比试，我不是为了出风头，也不是为了赢谁。我是为了保住我们现在的一切。”
风挽月眼眶一下子红了。
玉珩一直没说话，这时才缓缓开口：“我以前最怕的是家族逼我联姻，把我许给别的世家。我拒绝了很多次，他们说我太固执。”他看向凌颜，“其实我只是怕，怕你被人抢走，怕我自己不够强，护不住你。”
他握紧了腰间的剑：“但现在我知道，只要你们两个还在，我就不会退。哪怕整个宗门反对我，我也不会放手。”
风挽月吸了下鼻子，举起酒杯：“那说好了啊，谁也不准掉队。赢要一起赢，飞升也要一块去！”
凌颜笑了，也举起杯子。玉珩沉默一瞬，终于抬手碰杯。
三声轻响，酒液微漾。
凌颜放下杯子，从袖中取出三枚小巧的符纸，贴在酒盏底部。符文亮起，淡光连接三人之间的位置，形成一个微型阵图，像心跳一样规律闪烁。
“这是我做的同步符，能让我们的灵力节奏短暂统一。关键时刻可以用来配合施法。”
风挽月好奇地戳了戳自己的酒盏：“就为了今晚聊天？”
“不只是聊天。”凌颜说，“是让你们知道，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临时起意。我要确保我们三个人，都能平安走过接下来的路。”
玉珩看着那个阵图，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什么？”
凌颜没否认：“我在推演功法时，看到过几幅画面。你中暗器，风挽月的法器被毁，还有……我的空间可能暴露。”
风挽月立刻坐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只会让你们分心。”凌颜摇头，“我已经做了准备，感应符、隐袋、备用路线都安排好了。你们只需要按计划行动，其他的交给我。”
玉珩皱眉：“你总是这样，把所有压力一个人扛。”
“我不是一个人。”凌颜看着他们，“从今天开始，我没有‘我’，只有‘我们’。”
风挽月突然靠过来，脑袋搭在她肩膀上：“那明早我要第一个甩符，你得给我掩护。”
“行。”凌颜拍了拍她的背。
玉珩伸出手，覆在凌颜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我会护你施法。”
“那我负责赢。”凌颜说。
风挽月哼了一声：“你每次都抢最后一击。”
“因为我是主输出。”凌颜理所当然。
“那你至少让我炸出个开场效果！”风挽月坐直身子，“我要十符连爆，炸出一朵莲花形状，震撼全场。”
玉珩淡淡道：“别炸到自己人就行。”
“你才是最容易误伤队友的那个吧！”风挽月瞪他，“上次演练差点把洞府掀了。”
“那是意外。”玉珩面不改色，“而且你当时站得太近。”
“我那是配合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凌颜坐在中间听着，嘴角一直没放下。
过了会儿，风挽月累了，又靠回她肩上。这次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真希望时间停在这里。”她说。
凌颜没接话，只是把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搂住。
玉珩看着她们，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恢复冷静。他依旧坐得笔直，目光扫向远处山林，手指始终搭在剑柄上。
夜风吹过，桃林沙沙作响。
凌颜闭上眼睛，开始调息。体内的混沌灵根缓缓运转，带动着另外两人的气息形成稳定循环。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羁绊达成后的本能反应。
风挽月在她肩上慢慢闭眼，呼吸变得均匀。她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
玉珩察觉到她的状态，低声说：“让她睡吧。”
“嗯。”凌颜睁开眼，“她白天练符练到灵力枯竭，硬撑到现在不容易。”
“你也是。”玉珩看着她，“你画的那些符，消耗不小。”
“值得。”凌颜说，“只要能保证他们不会受伤。”
玉珩没再说话。他抬起手，轻轻替凌颜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然后他重新望向远方，手始终没有离开剑。
天边渐渐泛白，晨光一点点爬上屋檐。
凌颜依旧坐着，手腕上的发带偶尔闪过一丝微光，腰间的玄月剑也随之轻颤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确认。
风挽月在她肩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手臂无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
凌颜低头看了看，没动。
玉珩转头看她一眼，眼里有片刻的松动。
就在这时，凌颜忽然抬手，将最后一口灵酒倒入第三个酒盏。
酒液落下，符文闪了一下。
她轻声说：“这一杯，敬明天。”
玉珩伸手碰杯。
风挽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也伸手够过去。
三只酒盏再次相碰，光影交错。
远处钟声尚未响起，演武场还安静着。
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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