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骁卫校尉陈封冲着济明安施礼，“济大人，本校尉奉程大将军之军令协助忠武将军查案，望刑部配合。”
刑部尚书济明安扫视一圈，忍不住叹息，“武平王，刑部大牢定全力配合。”
萧政冷哼三声，摇着头，“若济尚书对本王不满，本王可将人犯转移到大理寺或雍州衙署，可好?”轻拍着腰间的金虹剑，“刑部有异议?”
济明安明显感觉到面前之人的威压，面前之人兼任禁军飞骑军统领，大荣显赫的武平王，还有右骁卫守护，谁敢触他的眉头啊?
“济尚书，刑部还有那么多案子要查，回去忙。本王今日查案已有舞阳侯协助，刑部捕头安河和一众衙役在大牢就行。”
济明安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又一次恭敬地行礼，“臣领命！”领着两名属吏折回到刑部大堂，依然发出一声叹息。
萧政轻拍着萧越的肩膀，“二郎，一起去审案！刑部想插一脚，门都没有。本王手握金虹剑，谁也不惧。你还没入朝堂，待你进入朝堂，便会发现朝堂上每个人都有小心思。待你和裴氏女成亲后便不会有人再针对你。这就是外祖父为你选的另一条路。”
萧越点着头，好似听懂又有些听不懂，“大哥，先审案，刑部这些人就是眼红，没必要搭理这帮人。”
萧政领着萧越和陈缇进入刑部大牢，前面便是关押于旌的牢房，陈缇走在前面拦住捕头安河，“安捕头，王爷来审问人犯！”
刑部捕头安河领着两名衙役走近前，恭敬地地上十几份口供，“王爷，昨夜牵涉军械案的十几名人犯已全部审一遍，这是他们的新口供，今日于旌被右骁卫抓捕入狱，还未审讯。”
萧越接过十几份口供随手翻看，瞟了一眼安河，“安捕头，本侯先看一看，韩烬和顾曦还是没招供啊。兵部库部司郎中和员外郎皆已认下失察之罪。”
安河继续回答，“回侯爷，韩烬和顾曦这两人皆已受过酷刑，依然是不开口。侍御史蓝壁被大理寺提走治罪。”
萧政满意地点头，“安捕头，你做得很好，待此案查清，本王定为你请功，去瞧瞧于旌。”将一袋银钱交给安河，“拿去喝酒！”
安河用手擦着额头的冷汗，掂掂手中的银袋，约莫有二十贯银钱，脸上带笑，“小人谢王爷赏！”手指蹲坐在牢房中的于旌，“于大人刚要进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小人特意安排木榻，还有锦被。”
“打开牢门！”萧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萧越和陈缇，“你们在外面等着。”
一瞬间，安河用钥匙打开牢房门，萧政轻轻推开牢房门，转身关上牢房门，慢步走到木榻前坐下，冲着身穿灰色囚服的于旌微笑招手，“于大人，别蹲着了，来这里坐。”
于旌整理着头上的乱发，冷笑三声，慢步走回到木榻前，一手拍着木榻，神色慌张，“武平王，这就是你的诚意，把本官弄进刑部大牢，这是何意啊?”
“古语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陛下爱护你，这是圣人之意。”萧政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声，“你可明白?”
于旌轻吹一口气，用惊奇的目光瞪着面前之人，忍不住点头，“王爷，你比狐狸还狡猾，竟敢来算计我。”
“谁是狐狸?你一个罪犯竟敢凭空污蔑本王。你好歹是颍川郡公，还有爵位在身，住在大牢还有优待。”萧政点出于旌的爵位-颍川郡公。
“王爷，本公和你阿爷同辈，你就这么欺负啊！快开始传人犯！本公会协助你审案！”于旌冷笑一声，心中窝着一肚子火。
站在牢房外的萧越干咳三声，暗自疑惑：“大哥和于旌在打什么哑谜?看样子大哥并未把于旌当成革职的人犯，倒像是旧友一般。这是什么情况?”
萧政缓慢地站起身，慢步走出牢房，轻轻打开牢房门，“安捕头，于大人虽已革职，依然是官声，好酒好菜伺候着。这是陛下之意。”
安河恭敬地施礼，“小人领命！接下来审何人?”
萧政笑着点头，“提审韩烬，带上于旌这个证人。”
安河按照命令去安排，韩烬被绑在大牢木刑架上，于旌这个证人已带来。萧政和萧越站在木刑架面前，安河手中拿着一长鞭子随时准备刑讯。
萧越看了一眼韩烬的供词，大声质问：“韩署令，今日陛下已下旨将于寺卿革职，新任寺卿是兵部左侍郎，不日将到任，你是看不到了。今日于大人就在这里，你和兴安城行事地下交易兵器当场被抓，一千把横刀被搜出，那个交易小院是谁的院子?”
韩烬早已伤痕累累，全身道道伤疤，脸色苍白，摇着头，瞪着于旌，“于寺卿，于大人，整个卫尉寺都在倒卖军械，你看不见吗?康少卿不管，你也不管，整个武库署，一个个都想着倒卖军械谋利，这就是罪恶的卫尉寺。康少卿送给我一个院子，那个院子就在太平坊，就是交易兵器的院子。”
萧越从衣袖中掏出房契和地契在韩烬面前晃了晃，“韩署令，右骁卫查到那个院子的房契和地契上面写着于旌的名字，你在撒谎?”
“舞阳侯，下官从不撒谎，这个院子一开始是顺阳王周欣的产业，后来转卖给于寺卿，康少卿从于寺卿手中购得，只是并未改名字，便送给下官。下官虽恨卫尉寺那些贪官污吏，但不屑于撒谎。”韩烬依然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武库署令。
萧政看了一眼于旌，“于大人，韩烬所言是否为真?”
于旌忍不住叹息，点着头，“韩烬从不说谎，在卫尉寺人尽皆知，那个院子，本公于四个月前把院子卖给少卿康臻，就是房契和地契上的名字没改。”
“于大人，你就这么相信康臻啊！你就不怕他坑害你！”萧政轻拍着脑袋，手指站在面前的于旌，“你有脑子吗?”
捕头安河写完口供令于旌和韩烬签字按手印，萧政收起于旌的口供，继续追问道，“韩烬，军器监失窃的横刀只追回一千把，余下的兵器在哪里?只要你招供，定能少受些罪。”
韩烬摇摇头，不再开口讲话。
萧越紧攥双拳，看了一眼于旌，继续问道，“于大人，你可知晓韩烬与人交易兵器之事?”
于旌暗自后悔，禁不住摇头，回想着近三年来在卫尉寺的点点滴滴，“萧侯爷，你可曾在卫尉寺任过职?卫尉寺从寺卿到少卿，武库署，兵器署，这些属吏三年来极少换人，本公与韩烬并不相熟，在衙署只是点头之交。倒是少卿康臻与武库署、兵器署之属吏甚为相熟。至于韩烬前往望海楼参与地下交易之事，本公着实不知。失察之罪，本公愿认，但本公从未参与韩烬的地下交易之事。”
萧政生气地挥洒衣袖，“安捕头，带人犯同祥对质。”扭头看了一眼陈封，“陈校尉，去把望海楼上一任掌柜付清尧即刻抓来。”
陈封拱手行抱拳礼，“卑职领命！据异良人暗查，望海楼上一任掌柜付清尧乃是顺阳王府钟管家的亲外甥，是否要告知顺阳王一声?”
萧政脸色一沉，冷笑道，“望海楼第一任掌柜付清尧，顺阳王府管家钟平的亲外甥；第二任掌柜同祥，乃是顺阳王府管家钟平所派，望海楼就是顺阳王的产业。谁能想到兴安城最大的地下兵器交易场所竟然是顺阳王府的产业?”笑着拍手，“连顺阳王府管家钟平一并缉拿！”
陈封恭敬地行礼，“卑职即刻去办！”
望着陈封领兵离开的背影，萧越神色诧异，低声问道，“大哥，查案归查案，此次不能与顺阳王对着干！能否找个人劝一劝?钟平毕竟是顺阳王的心腹。”
萧政呵呵一笑，大声说，“于大人，本王绝不会心慈手软，即便此案涉及到顺阳王府，本王亦不惧。你最好祈祷军械案不会牵连你的亲族。”
于旌低着头，对此事不知如何评价，“武平王，顺阳王这个嗣王不好惹，查案归查案，该有的礼数还要有。”
一刻钟后，安河押着望海楼掌柜同祥来到木刑架前，同祥早已在刑部大牢遭受酷刑，蓬头垢面，拖着一副孱弱的身子一瞬间瘫倒在地。
萧政弯腰瞪着同祥，大声问道，“同掌柜，还认得本王吗?你亲自招认望海楼是顺阳王的产业，顺阳王府管家钟平是你的主子，是这样吗?”
同祥点着头，孱弱地回道，“王爷，小人只不过是钟管家雇来的掌柜，并不知望海楼地下仓库那些兵器。”
“你不知道吗?钟平为何会选你掌管望海楼?你还不肯说吗?”萧政冷哼道，“望海楼上一任掌柜是付清尧，钟平的亲外甥，异良人第一次查封望海楼，这个付清尧便趁乱逃走，风头一过，钟平又派你去做掌柜，继续做地下兵器的交易。本王可以肯定望海楼就是顺阳王府的产业。本王已右骁卫去捉拿顺阳王府管家钟平。只要钟平到刑部大狱，便知分晓。”
同祥忍不住叹气，“钟管家从未提及望海楼是顺阳王府的产业，只是说从雍州衙署手中购得望海茶楼，这就是事实。”
“本王亲自抓到望海楼掌柜为韩烬与行商提供交易便利，你还在抵赖。还是你亲自做的担保。”萧政生气地站起身看了一眼，“继续行刑！这个同祥抵死不认，本王带着金吾卫亲自抓捕，还敢抵赖。拖下去行刑！”
同祥脸色苍白，干咳三声，全身的伤口都在发炎，忍不住摇头，自知今时今日已走不出刑部大牢，只能听天由命。
两名衙役拖着同祥离开，萧政拔出腰间的金虹剑对着绑在木刑架上的韩烬刺去，金虹剑刺中韩烬的右臂，只见右臂不停地淌血。
“韩署令，望海楼是顺阳王的产业，你又和顺阳王是何关系?卫尉寺少卿康臻和顺阳王是何关系?军械案和顺阳王有关系吗?”
韩烬忍受着右臂的疼痛，依然不开口，只是双眼眉毛向上一挑。
萧越点着头，低声说道，“大哥，可对外散布韩烬已招供，望海楼是顺阳王府的产业，军械案和顺阳王府有关联。借此可有收获。”
萧政满意地点头，扭头冲着陈缇微笑招手，“陈缇，就按舞阳侯说得办，务必要传入顺阳王府。”
陈缇躬身行礼，“卑职定办妥此事。”
萧政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韩烬，“将韩烬拖回牢房，改日再审！”顺手将萧越拉到一旁，低声耳语几句，“事情就是这样！你骑马去一趟顺阳王府！钟平和付清尧必须抓回来！”
萧越领命离开刑部大牢去办事。
萧政令捕头安河将人犯带回牢房，独自坐在刑部后衙后院的凉亭中品茶，身边空无一人，护卫陈缇回王府去办事，右骁卫校尉陈封和萧越去抓捕人犯。
萧政瞧着身上的紫袍，轻摇着折扇，扫视着整个后院，在石桌前翻看着十几份口供，暗自思量：“目前这些口供还不能证明望海楼是顺阳王府的产业，韩烬宁死不开口，顾曦亦是如此，于旌一问三不知，只有找到望海楼掌柜付清尧和顺阳王府勾结的证据，方能震慑韩烬和顾曦。望海楼是一个突破口。今日陛下已下明旨，望海楼等三处地下兵器交易场所早已成为众人谈论之焦点，顺阳王府管家钟平会潜逃吗?除非刑部大牢有顺阳王安插的暗桩。”
此时捕头安河端着一托盘走进凉亭，托盘上翻着一盘水晶龙凤糕，一碗南瓜粥，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将这些放在石桌上，笑着讲道，“王爷，审案辛苦，先享用。”
萧政抬头看了一眼，拿起一块水晶龙凤糕递给安河，“安捕头，本王不会亏待你！坐下来！”
安河战战兢兢地整理衣袍，先行礼后坐下来，“小人谢王爷赏！”拿起水晶龙凤糕大口吃，总有一丝不自在。
萧政吃着糕点，喝着南瓜粥，品着酒，倒了一杯酒递给安河，“喝酒！安捕头，刑部对你们也不好啊！”
安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摇头，“王爷，刑部午食就这些，酒和糕点是小人所买，小人在刑部第一次独立审案，还要多谢王爷成全。”
“你这一身审案本事，应做主事啊，为何还是捕头?”萧政继续追问道，“刑部还是不会用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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