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日头依旧灼人,苏家村的空气里却飘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李家坳的张家还在为李伟落榜的事鸡飞狗跳,摔碗声、骂声时不时顺着风飘过来;而苏家院子里,却是一片沉静的忙碌,苏念桃正伏在八仙桌上,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叠东西,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对待高考试卷。
高考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手了,鲜红的封皮烫着金字,“省城师范大学”几个字格外醒目。苏父苏母把通知书当宝贝似的,用红布包了三层,藏在衣柜最深处,逢人就忍不住拿出来炫耀。可苏念桃心里清楚,在真正踏上去省城的火车前,还有一件大事必须解决——和李伟退亲。
李家这些日子的混乱,她看在眼里。李伟落榜后整日在家撒泼,张桂香哭哭啼啼,李娟闭门不出,整个家乱得像一锅粥。苏念桃知道,这是整理退亲证据的最好时机——张家自顾不暇,根本没人会留意她的动作。
桌上的东西渐渐摆得整齐:一本磨损严重的工分本,一叠黑白照片,还有几张写满字的信纸。这些,都是她这些年悄悄攒下的“底气”。
工分本是她十六岁那年,生产队给她办的。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劳动所得,却也藏着李家压榨她的痕迹。有好几页,标注着“帮李家掰玉米”“帮李家晒稻谷”,后面却没有工分记录——那是张桂香以“将来都是一家人”为由,喊她去李家干活,却从来没给她记过分。还有一次,她帮李家收割小麦,累得中暑,工分本上却只记了半天的工分,张桂香还说“女孩子家干活没力气,给你半天就不错了”。
苏念桃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字迹,心里没有怨恨,只有坚定。这些记录,是李家占便宜、压榨她的铁证,退亲时拿出来,就能让所有人知道,这门亲事从一开始,李家就没安好心。
然后是那叠照片。照片是黑白的,边缘有些卷曲,是她托去县城办事的老杨叔帮忙洗出来的。照片上的主角,是李伟和邻村的王二丫。有一张是李伟和王二丫在村后的小树林里拉扯,李伟搂着王二丫的腰,笑得一脸轻佻;还有一张是两人在镇上的供销社门口并肩走,手里拿着同款的花手帕,举止亲密。
这些照片,是她去年偶然发现的。那天她去镇上买复习资料,正好撞见李伟和王二丫在一起,举止暧昧。她心里咯噔一下,就偷偷记下了地点,后来托老杨叔帮忙,借了相机,在他们常去的地方蹲了几次,才拍下这些照片。当时她只是觉得,李伟品行不端,留着这些或许有一天能用得上,没想到,真的到了退亲这一步。
最后是王大婶的书面证词。王大婶是村里的老住户,为人正直,平时最看不惯张桂香的尖酸刻薄和李伟的游手好闲。她不止一次看到李伟和王二丫来往密切,也看到过张桂香喊苏念桃去李家干活,却不给记工分。苏念桃找到她,说明想退亲的想法,王大婶当即就说:“桃儿,你做得对!那李伟不是好东西,张家也不是好人家,婶子帮你作证!”她拿起笔,颤巍巍地写下证词,详细记录了自己看到的一切,最后还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在整理这些?”
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念桃回头一看,是陆沉渊。他手里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刚从自家果园摘的苹果,还带着新鲜的露水。
“陆大哥,你来了。”苏念桃笑着站起身,帮他接过竹篮,“嗯,趁李家现在乱,把这些整理好,退亲的时候好用。”
陆沉渊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些证据上,眼神渐渐变得严肃。他拿起工分本,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看到那些没有工分记录的“帮工”条目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拿起照片,看到李伟和王二丫亲密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最后拿起王大婶的证词,看完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证据很全,”陆沉渊放下证词,看着苏念桃,“工分本证明他们压榨你,照片证明李伟品行不端、出轨,再加上王大婶的证词,退亲的理由很充分。”
“就是怕张家撒泼。”苏念桃有些担忧,“张桂香和李伟都是蛮不讲理的人,到时候肯定不会轻易同意退亲,说不定还会胡搅蛮缠,污蔑我。”
“所以,退亲的时候,一定要找见证人。”陆沉渊语气沉稳,“找大队队长和公社的干部来,最好再请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比如王大爷、村支书,让他们都在场作证。这样一来,就算张家想撒泼,也有旁人看着,不敢太过分。”
苏念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村支书之前就说过,支持我追求自己的前途,肯定会帮我。大队队长为人公正,应该也会主持公道。”
“嗯。”陆沉渊应了一声,转身从带来的布包里拿出一叠牛皮纸和一根粗线,“我给你带了些牛皮纸,咱们把这些证据整理成册,用线装订好,到时候拿出来,既整齐,也显得正式,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有备而来,不是随口说说。”
“太好了,谢谢你陆大哥。”苏念桃眼睛一亮,她正愁怎么把这些零散的东西整理好,没想到陆沉渊想得这么周到。
两人一起动手,开始整理证据。陆沉渊负责裁剪牛皮纸,做成本册的封面和封底,苏念桃则把工分本、照片、证词按顺序整理好,一一放进册子里。
照片比较薄,陆沉渊就找了几张硬纸板,把照片夹在中间,防止损坏;工分本太大,他就小心翼翼地把相关的页面撕下来(苏念桃特意留了备份),按时间顺序排列;王大婶的证词放在最前面,作为开篇的佐证。
“这里可以写个目录。”陆沉渊指着册子的第一页,“把里面的内容列出来,比如‘工分记录佐证’‘李伟出轨照片’‘王大婶证词’,这样大家一看就清楚,也显得更有条理。”
苏念桃点点头,拿起笔,工整地写下目录。她的字迹清秀工整,和陆沉渊苍劲有力的批注相得益彰,一页页翻过去,原本零散的证据,变成了一本整齐规范的册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谨。
整理的过程中,两人偶尔会低声交流几句。
“照片要放好,别折了边角,这是最直接的证据。”陆沉渊提醒道。
“嗯,我用透明纸包一下。”苏念桃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几张透明纸——那是她高考时用来包复习资料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退亲的时间定了吗?”陆沉渊问。
“想定在后天上午。”苏念桃想了想,“后天大队队长和公社干部都在村里,村支书也有空,正好请他们都过来。”
“好。”陆沉渊点点头,“后天我也过来,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你随时喊我。”
苏念桃心里一暖,抬头看着他:“陆大哥,总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什么麻烦。”陆沉渊笑了笑,眼神温柔,“你一个女孩子,面对张家那样的人家,我肯定要在旁边帮你。再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是最好的朋友。”苏念桃重重地点头,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暖洋洋的。
两人齐心协力,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证据册整理好了。牛皮纸做的封面,上面用毛笔写着“退亲佐证材料”五个字,是陆沉渊写的,笔锋刚劲,透着一股正气。
苏念桃把册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有了这本册子,有了陆沉渊的帮忙,有了村干部的见证,她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她知道,退亲的过程可能不会顺利,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张家怎么撒泼、怎么污蔑,她都不会退缩——她要为自己的未来,为自己的尊严,勇敢地抗争一次。
“娘,陆大哥,你们快进屋歇会儿,喝口水。”苏念桃端来两碗凉好的绿豆汤,递给陆沉渊和刚从地里回来的赵秀兰。
赵秀兰接过碗,喝了一口,看着桌上的证据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桃儿,做得好!有这些东西,张家就没话说了。后天退亲,娘跟你一起去,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你!”
“娘,您不用去。”苏念桃连忙说,“张家肯定会撒泼,说不定还会动手,您去了,我怕他们伤到您。有大队干部和陆大哥在,我能处理好。”
“我不放心。”赵秀兰摇摇头,眼神坚定,“那是我闺女,他们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他们拼命!以前娘总让你忍,可这次,娘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陆沉渊也说:“阿姨,您要是想去,就去吧。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到您和桃儿的。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底气。”
苏念桃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陆沉渊信任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您跟我一起去。”
苏老实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刚磨过的刀刃闪着寒光。他看了看桌上的证据册,又看了看苏念桃,语气郑重地说:“桃儿,后天退亲,爹也去。谁敢欺负你,爹就用这把镰刀,给你撑腰!”
看着父母坚定的眼神,看着陆沉渊温柔的目光,苏念桃的眼眶瞬间就热了。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家人的守护,有朋友的帮助,这些,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当天晚上,苏念桃托人给大队队长、村支书和公社干部带了话,说明天上午想请他们到苏家,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她没直接说退亲,怕消息提前泄露,让张家有了准备)。又去了王大婶家,请她明天上午务必过来作证。
王大婶当即答应:“桃儿,你放心,明天婶子一定到!就算张家撒泼,婶子也帮你把话说清楚!”
一切安排妥当,苏念桃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证据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不知道明天张家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闹得很难看;期待的是,只要退了亲,她就能彻底摆脱李家的纠缠,安心地去上大学,开始新的生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温柔而静谧。她想起陆沉渊白天说的话,想起父母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只剩下坚定的信念。
而李家坳的张家,此刻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清算”即将到来。李伟还在屋里琢磨着怎么讹诈苏家,张桂香在哭哭啼啼地抱怨生活,李娟则躲在屋里,对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们以为,苏念桃就算考上了大学,也不敢轻易退亲,毕竟,在那个年代,退亲对女孩子的名声影响很大。
可他们不知道,苏念桃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她有知识,有勇气,有证据,更有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她要亲手撕碎这门不公的亲事,要为自己的未来,讨一个公道。
天快亮的时候,苏念桃终于睡着了。在梦里,她看到自己成功退了亲,看到张家灰溜溜地离开,看到父母欣慰的笑容,看到陆沉渊为她鼓掌。她拿着录取通知书,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火车越开越快,带着她驶向了光明的未来。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温暖而明亮。苏念桃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信心和勇气。
退亲倒计时,还有一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属于她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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