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穿越无尽时空壁垒传来的、漠然古老的“嗒”声,如同投入林渊心湖的一颗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让那湖面之下潜藏的阴影,变得更加清晰而令人不安。他无法理解这声音的含义,更无法确定其来源,只能将其与系统封存的那片“活性信息碎片”紧密联系在一起。
危机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促使林渊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投入到恢复与修炼之中。
听涛小筑内,灵气氤氲如雾。林渊盘坐于蕴灵池旁,左手握着白子岳所赠的安魂丹,右手则是青鸾真人赐予的、记载着《归墟镇灵契》完整符文的漆黑石板。他并未直接服用丹药,而是将其置于鼻端,以自身真气缓缓引导其中精纯的药力,如同抽丝剥茧般,一丝丝融入受损的神魂,温和滋养,避免任何可能刺激到系统异变的剧烈能量波动。
同时,他的主要心神,则完全沉浸在对《归墟镇灵契》的参悟之中。
有了之前强行引动归墟真意、甚至成功“送走”邪神烙印的生死体验,此刻再观摩这完整石板,感受截然不同。那光滑如镜的漆黑表面,在他【破妄之瞳】的注视下,仿佛化为了通往归墟本源的窗口。无数原本晦涩难懂的古老符文,此刻仿佛活了过来,自行拆解、组合,阐述着万物由生到灭、由存在归于虚无的终极道理。
他不再试图去“掌控”这股力量,而是去“理解”,去“共鸣”。他引导着自身那灼热阳刚的真气,小心翼翼地模拟着石板中蕴含的那一丝归墟道韵,使其在经脉中运行时,隐隐带上了一种内敛的、仿佛能湮灭一切杂质与躁动的沉寂特性。
这种修炼方式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有好几次,他模拟的归墟道韵稍一失控,便险些引动周围灵气彻底沉寂、湮灭,甚至波及自身经脉,吓得他立刻收敛心神,冷汗涔涔。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他的真气在这种极端锤炼下,变得愈发精纯、凝练,质量远超同阶,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瓦解万物的特性。受损的神魂在归墟道韵与安魂丹药力的双重滋养下,恢复速度远超预期,并且变得更加坚韧、通透,对能量与规则的感知也越发敏锐。
短短数日,他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更是稳固在了练气后期,距离筑基似乎也只差一个契机。
然而,他脑海中那系统封存区域,始终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那声“嗒”之后再无动静,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并未消失,反而随着他神魂的恢复,变得……更加清晰了少许。
这一日,他正在尝试将一丝微不可查的归墟真意融入【基础格斗术】的发力技巧中,门外再次传来了唐紫尘的声音。
“林渊,有新的消息。”
林渊收功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唐紫尘俏立门外,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可是纳迦那边有动静了?”林渊将她让进屋内。
“嗯。”唐紫尘点头,语气凝重,“根据宗门安插在海外的一些眼线传回的消息,纳迦组织近期活动异常频繁,其势力范围内的几个重要据点都在进行大规模的人员与物资调动,似乎在筹备着什么。而且……有未经证实的传言,纳迦组织内部,似乎在进行某种古老的‘请神’仪式。”
“请神?”林渊目光一凝,“是类似召唤那邪神意志的手段?”
“恐怕比那更加……正式和庞大。”唐紫尘忧心忡忡,“铁冠师祖推断,他们很可能是在试图建立更稳定、更强大的通道,以便让那邪神的本体意志,或者其麾下更强大的存在,能够更大程度地干涉现实。而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夺回‘圣鳞’,以及……清除你这个最大的变数。”
林渊沉默,手指无意识地在漆黑石板上摩挲着。压力如山,但他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冰冷的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宗门有何应对?”
“宗门已启动一级战备,各处阵法禁制全面开启,巡逻力度加倍。青鸾师祖、冰凰师祖等几位元婴长老也已结束闭关,亲自坐镇。同时,已向交好的几个隐世宗门发出预警,请求必要时予以援手。”唐紫尘顿了顿,看向林渊,“师祖让我转告你,近期切勿离开宗门范围,安心修炼,宗门会全力保你周全。”
林渊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无多少依赖宗门的想法。他深知,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力量。
送走唐紫尘后,林渊站在窗边,俯瞰着下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凌霄阁。他知道,风暴正在迫近。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外部威胁时,一场源自内部的、更加隐蔽的危机,已然悄然启动。
凌霄阁,外门区域,一处负责处理低级杂务、毫不起眼的“百草园”地底深处。
这里并非灵脉所在,灵气稀薄,只有一些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泥土和废弃的灵植根茎。然而,就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一枚被深埋于地底、与那符箓院蛇纹宝石同源、但体积更小、气息更加隐晦的漆黑鳞片状物体,此刻正微微闪烁着幽光。
这枚鳞片,是赵家覆灭前,由赵乾之父,那位同样被清算的赵家长老,以秘法悄然埋藏于此的最后一枚“暗棋”!它并非攻击或监视法器,而是一个……坐标信标!
此刻,这枚沉寂了许久的信标,仿佛接收到了来自遥远海外、穿透了宗门大阵层层削弱后的某种特定频率的邪恶波动,被悄然激活!
它没有散发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引起任何阵法警报,只是以其自身那独特的、与“圣鳞”同源的规则气息,如同在黑暗的海洋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航标灯,为某个冥冥中存在,指引着……极其模糊的方向。
几乎在这枚暗棋被激活的同一瞬间——
听涛小筑内,正手握漆黑石板参悟《归墟镇灵契》的林渊,浑身猛地一僵!
他脑海中,那一直沉寂的系统封存区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
那片被封锁的、带有“活性”的信息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外部吸引,疯狂地冲击着系统的封禁!一股远比那“嗒”声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意念,如同挣脱了部分枷锁的毒蛇,骤然传递到林渊的意识中!
那并非语言,而是一幅破碎的、扭曲的、充满了亵渎与疯狂意味的……画面!
画面中,他看到了无尽的黑暗虚空,看到了无数星辰在冰冷的目光下熄灭,看到了一条庞大到无法想象、缠绕着整个世界的巨蛇阴影……而在那巨蛇阴影的眉心处,一枚与他手中漆黑石板质感极其相似的、却更加巨大、更加完整的……黑色鳞片,正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个充满了无尽贪婪、怨毒与毁灭欲望的宏大意念,如同跨越了星海,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找到……你了……”
“圣鳞……归来……”
“窃贼……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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