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宛如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带着夜的余寒,轻柔地笼罩在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之上。
能见度并不算高,远处的建筑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仿佛海市蜃楼。
街道上,早起为生计奔波的萨卡兹居民们三两成群,走在一起,脸上大多带着倦意。
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心有余悸。
他们仍在低声交换着关于昨天夜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混乱能源静默,以及诡异传闻的看法。
“所以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上面给个说法了没?”
一个裹着旧棉袄的萨卡兹男人,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向同伴询问道。
“什么?”
“就那个工程师女孩啊,”
棉袄男人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与后怕:
“我听西街的老罐说,她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身上带着邪门的法术。”
“指不定哪天就像她杀那个佣兵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全城那些源石设备都引爆,把咱们全都炸上天......”
“......你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呢?”
同伴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感到不适。
“脑子被源石虫啃了?”
两个闲散居民正借此时机闲聊着,其中那个棉袄男人一个没留神,肩膀碰巧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啊,抱歉!” 棉袄男人下意识地道了声歉。
“......没事,下次看路。”
红豆顶着两个极为显眼、诉说着昨夜无眠的浓重黑眼圈,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连头都懒得抬。
随即便主动侧身,与泥岩一起沉默地错开了道路,继续向前走去。
她们此刻没有心情理会任何外界的打扰。
“......”
萨卡兹居民咂了咂嘴,忽略了这个小插曲,转而与同伴继续起刚才被打断的讨论。
语气却不如之前那般笃定了:
“就是不知道,上面那些大人物们,对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吧?”
“说实话啊,”他的同伴相对理智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其实我倒觉得,那个叫陈楠的工程师女孩,好像也没有那些人传的那么......十恶不赦,可恶至极。”
他指了指路边稳定散发着白光的新式源石路灯,又比划了一下自家方向:
“大的那些高楼大厦、工厂什么的,咱们平头百姓接触不到,就不说了。”
“就说最贴合咱们实际过日子的——这比以前亮堂多了、也不用频繁更换灯芯的电灯泡,还有冬天里能救命的源石暖炉,不都是人家来了之后,才给咱们整出来的吗?”
他似乎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语气真诚了不少:
“摸着良心讲,如果没有那些玩意儿,今年冬天这么冷,我都不知道我们一家老小该怎么过了。”
“难道还像以前一样,全家挤到‘熔炉’底下去蹭那点可怜的热气?”
“指不定运气不好,第二天就被巡逻队当成可疑分子,或者......燃料,给顺手扔里边儿了。”
二人的交谈声随着他们的远去,而渐渐消散在晨雾中。
街道拐角处,红豆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随手将帽檐又拉低了些许,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两个普通萨卡兹居民离开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看来,在这座城市里,终究还是存在能够真正看到、并愿意承认陈楠所做出功绩的人。”
泥岩站在她身旁,白色的发丝在晨雾中显得有些湿润。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一只厚重却温柔的手掌,搭在了红豆略显单薄的肩头,
语气里混杂着几分宽慰,但更多的则是难以掩藏的惋惜。
“只可惜,” 泥岩血红色的眼眸扫过雾气中影影绰绰的行人。
“能够像刚才那人一样,保持清醒头脑、客观看待事物的居民,眼下看来......实在不算多数。”
“更多的声音,依然是被恐惧和流言裹挟着,对她进行无端揣测与恶意的攻击。”
“......嗯。”
红豆抿了抿有些干涩起皮的唇角,眼底浮现出一抹失落与不甘的神色。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但原本......根本就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像是在向谁质问:
“陈楠她做的一切,她付出的所有心血和努力,都理应、也完全值得她受到所有萨卡兹们的尊重和敬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恶意!毫无根据的猜忌!”
“甚至......是当面的刺杀!”
她咬紧了牙关,娇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起来。
不知是因为晨间冰冷潮湿的空气过于寒冷,还是发自内心地替那个此刻不知身在何处、承受着何等压力的伙伴,感到无比的心痛与不值得。
“......先别让这些负面情绪吞噬你的思考。”
泥岩略微摇了摇头,声音沉稳如磐石,试图安抚好友激动的情绪:
“昨夜的配合调查中,血魔大君阁下已经亲自向我们,以王庭之主的信誉许下了诺言;”
她顿了顿,确保红豆在听:
“陈楠暂时不适合公开露面,这不仅是为了平息眼下的舆论风波。”
“更重要的是,军事委员会需要集中力量,确保她的人身安全,避免潜在的、新的威胁。”
“这是非常时期的保护性措施。”
泥岩的目光变得深远:
“事后,卡兹戴尔定会为她的付出与所蒙受的委屈,偿还她应得的一切。”
“暂时......相信军事委员会的处理吧。”
她最终说道,尽管她自己心中也并非全无疑虑。
闻言,红豆咬了咬牙,将拳头攥得生紧。
接着,她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充满不信任与愤懑的轻哼。
“信任?我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强行忍住。
“我不想再听到更多有关陈楠的、肮脏的恶意讨论了!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她不应该承受这些!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大不了!我去和军事委员会申请解除临时雇佣合约!后续的所有违约责任、赔偿金,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我要带着陈楠离开这里,回罗德岛去!至少在那里,她能被当做家人,”
“而不是什么......该死的‘隐患’或者‘争议人物’!”
“......”
泥岩没有再继续出言劝阻或安慰,只是平静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唯有在这一点上,她会无条件地认同红豆此刻的想法与冲动、并默默地给予实际支持。
只因她同样不愿看到,自己认可的伙伴所做出的贡献不被认可,反而被排斥、被伤害。
保护同伴,是她心中比任何合约都更高的准则。
两人默契地停住了这个话题,不再讨论,任由一种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她们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着临时落脚的客栈方向走去。
似要将这清晨的寒意与压抑,一同带回住所。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报童清脆而带着几分激动亢奋的吆喝声,忽远忽近地传来,骤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窒息的压抑气氛——
“大新闻!特大新闻! !”
“新城区第一萨卡兹重工企业——‘卡兹戴尔工匠联盟’,其全体项目负责人经过连夜会议,刚刚作出重大决定!”
“将在今天上午,为企业进行正式命名!”
报童挥舞着手中还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报纸,声音穿透薄雾:
“新的名字叫——陈楠重工! !”
这一石破天惊的激昂呼唤声,如同在安静的街巷里投下了一枚炸弹。
瞬间引得街上不少行人都纷纷停下了脚步,将视线齐刷刷地向报童投去。
他们的脸上神色不一。
有愕然张大嘴巴的,有眉头紧锁表示质疑的,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疑问。
“那、那可是卡兹戴尔全境内,目前技术与规模最顶尖的工程企业啊!要取个正式的名字我能理解,但是......”
“就算、就算那些新的工程技术和标准,大部分都是那个叫陈楠的外族人带来的,用她的名字来命名......”
“从道理上讲,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所有人都对她议论纷纷、风口浪尖的时候,作出如此举动?”
“那些项目负责人......他们就不怕引火烧身,不怕引起巨大的争议和非议吗?”
人群中,不乏有较为清醒和理性的萨卡兹群众,并没有完全跟着舆论的方向走、一棍子把陈楠的功绩直接打死、无视。
而是用自己的思考与见解,道出了此举背后可能蕴含的风险与深意。
而在得知这个消息、置身于众说纷纭的过往人群中,红豆和泥岩,无疑是最感到震撼与措手不及的。
她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到了几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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