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考试的结束铃响像一声赦令,紧绷的弦稍稍一松。程安妤随着人流挤出考场脑子还有点发懵,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文言文解析还在脑海里打架。她站在教学楼下方的楼梯口微微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考得怎么样?”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程安妤回头看见陈舟行站在高几级的台阶上,正低头看着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就……那样吧。”程安妤扯了扯嘴角有些疲惫“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来得及写。”
“那道题是有点超纲,不用太在意。”陈舟行说着很自然地走下几级台阶,来到她面前。他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捏了捏程安妤略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动作亲昵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语气带着点哄慰“下次模考注意时间分配就好。”
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程安妤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偏头,心脏猛地一沉。
楼梯拐角的阴影里,陆延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穿着熨帖的校服身姿挺拔,但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此刻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和一种……近乎尖锐的嫉妒。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陈舟行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看来考得不错,还有心情在这里打情骂俏。”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棱,穿透嘈杂的人声,精准地扎进程安妤的耳膜。
程安妤脸色一白下意识想后退,却被陆延舟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捏得她骨头生疼。
“陆延舟你干什么!”陈舟行皱眉,想上前。
陆延舟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死死盯着程安妤眼神阴鸷:“跟我过来。”
“你放开我!”程安妤挣扎,那点考完试的松懈瞬间被恐惧取代。可陆延舟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不容她反抗,直接拽着她粗暴地拨开零星几个好奇张望的学生,朝着教学楼后方人迹罕至的角落走去。
“陆延舟!你放开她!”陈舟行在后面追了两步,却被陆延舟回头那阴狠的一瞥钉在了原地。
程安妤被半拖半拽地拉到一个堆放废弃体育器材的角落,背后是冰冷粗糙的墙壁,身前是陆延舟散发着骇人气息的高大身躯。
“你放开……唔!”
她的话音被堵了回去。
陆延舟猛地低头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狠狠吻住了她的唇。这不是吻,是撕咬是惩罚是占有欲彻底失控的宣泄。他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掠夺她的呼吸唇瓣被磕碰得生疼,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程安妤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屈辱和恐慌就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身上猛地一轻。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陆延舟从她身上狠狠扯开,紧接着一记狠厉的拳头带着风声,重重砸在了陆延舟的侧脸上!
“砰!”
一声闷响,陆延舟踉跄着撞在后面的铁质爬架上发出一阵哐当巨响。
程安妤惊魂未定地看去,只见哥哥程景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像一头被触了逆鳞的孤狼。他一把将程安妤护在身后,隔绝了陆延舟的视线。
陆延舟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丝,站直身体。他看着暴怒的程景笑又看了眼被他紧紧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嘴唇红肿还在微微发抖的程安妤,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居然没有还手。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程安妤。”
他看着她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吻和那一拳有些沙哑却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安静的角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程安妤目瞪口呆,也让程景笑眼中的怒火瞬间飙升到顶点!
“喜欢?你他妈这叫喜欢?!”程景笑低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再次挥拳冲了上去。
这一次,陆延舟依旧没有还手,只是侧身避开要害硬生生又挨了几下,闷哼声在空旷的角落里格外清晰。
“哥!别打了!”程安妤看着陆延舟嘴角越来越多的血迹心里乱成一团麻,下意识喊出声。
程景笑喘着粗气停下,拳头还紧紧握着,眼神凶狠地瞪着陆延舟。
陆延舟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目光越过程景笑依旧固执地落在程安妤脸上,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数学,以后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问你妈!”程景笑彻底爆了粗口,一把揪住陆延舟的衣领,“离我妹妹远点!听见没有!再碰她一下,我他妈和你拼命!”
陆延舟任由他揪着,只是看着程安妤,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程安妤看不懂的、混合着偏执、不甘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的情绪。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掠夺,却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尝到了彻底失控和……被拒绝的滋味。这种陌生的酸涩的带着钝痛的感觉,让他烦躁,更让他不肯放手。
程安妤看着这场闹剧,看着哥哥因为保护自己而暴怒的样子,看着陆延舟那令人窒息的喜欢和纠缠,一股强烈的疲惫和决绝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从哥哥身后走出来,站到陆延舟面前,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陆延舟,我不需要你的喜欢,更不需要你补数学。”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说完,她不再看陆延舟瞬间僵住的表情和眼底那碎裂开来的光芒,转身拉住哥哥的手:“哥哥,我们回家。”
程景笑狠狠瞪了陆延舟一眼,反手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手,带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角落前,程安妤余光看到陆延舟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夕阳将他孤寂的影子拉得很长,嘴角的血迹未干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空茫的死寂和……被她那句话彻底冻结的酸涩。
他好像,真的被伤到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更强烈的想要摆脱的念头压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兄妹俩都很沉默,走到一段平坦的路面时,程景笑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
程安妤低头,才发现自己右脚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拖在地上。
程景笑没说话,只是仔细地帮她把散开的鞋带重新系好,打了一个结实又整齐的结。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轻柔,低着头时,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程安妤看着哥哥专注的侧脸,看着他为自己系鞋带时那自然而然的姿态,鼻尖猛地一酸。
这才是珍视。
不是陆延舟那种充满占有欲的掠夺,是哥哥这样沉默地坚定地,在她需要的时候永远在她身边,连鞋带散了这样的小事,都会第一时间蹲下来为她处理好。
程景笑系好鞋带,站起身,看着妹妹微红的眼眶,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近乎珍重的温柔。
“走吧。”他声音低沉“回家哥哥给你做醋溜豆芽。”
“嗯。”程安妤用力点头,紧紧回握住哥哥的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无论前方还有什么风雨,他们都能这样彼此扶持着走下去。
而被留在那个冰冷角落的陆延舟,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动了动。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自嘲地笑了一声。
胸腔里那股陌生的、酸涩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痛楚,清晰地告诉他…
他好像,真的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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