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精美的雕塑。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刚才那一瞬间。
他就那样，不带任何犹豫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用他的身体，他的衣服，为她隔绝了所有的肮脏和危险。
那件中山装，还是自己亲手为他挑选的。
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团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巨大的感动和心疼，混杂着后怕，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一霏！一霏你没事吧？”
芳姐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扔掉手里的脏衣服，冲过来扶住她。
“快！报警！联系酒店保安！封锁停车场！”
保镖们也如梦初醒，立刻紧张地围了过来，掏出手机和对讲机，大声地呼叫着。
整个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刘一霏，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江小凡那道决绝的背影。
……
停车场的另一端。
袭击者正拼了命地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炸开。
他不敢回头。
他感觉自己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呼吸，没有脚步声的鬼魂。
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让他几近崩溃。
他拐进一条员工通道，又猛地推开一扇通往后巷的防火门。
外面，是一条昏暗的死胡同。
高墙耸立，堆满了废弃的杂物，只有尽头一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前面奔逃的黑影已经慌不择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身上的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刺鼻。
江小凡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脚步无声，像一片飘落的叶子。
就在这时！
一道比夜色更黑的身影从天而降。
或者说，是从墙壁的阴影里无声地渗透出来，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瞬间就贴近了那个受伤的袭击者！
快！
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后来者全身黑衣，脸上罩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他手中寒光一闪！
那似乎是一柄极短的利刃，又像是某种特制的金属指套，没有丝毫花哨，直刺前面那人咽喉！
江小凡停下了脚步。
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只是淡淡地开口：“为何杀他？”
黑衣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江小凡一眼，仿佛江小凡就是一团空气。
眼看那一点寒光即将刺入袭击者的喉咙，带起一蓬滚烫的鲜血。
江小凡动了。
他依旧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下。
只是隔空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黑衣人的方向，轻轻一点。
那名杀意凛然的黑衣人，整个人浑身剧震！
他感觉一股磅礴浩瀚，如同煌煌大日般的内力顺着他的兵刃狂涌而来。
他如遭电击，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蹬！蹬！蹬！
黑衣人一连爆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水泥地上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这才勉强化解掉那股恐怖的力道。
只一招，就让他内賍受了重伤。
他猛地抬头，看向江小凡。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显然没料到。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土气的年轻人，内力竟然精纯雄厚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隔空一指，竟有如此神威！
这他妈还是人吗？
黑衣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只剩下一个结论。
不是对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向地面掷出一颗黑色的金属小球。
砰！
小球炸开，一团浓密刺鼻的黑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小巷，伸手不见五指。
江小凡眉头一皱。
他没有去追。
等到烟雾散去，小巷里已经空空如也。
那个黑衣人和之前的袭击者，全都踪迹全无。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地上一小滩尚未干涸的深色血迹，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刺鼻气味，证明着刚刚发生过一场诡异的灭口。
江小凡缓缓走到血迹旁，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血迹，在指尖轻轻捻了捻。
随即，他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丝气息。
阴冷。
诡异。
这股气息迥异于他所知的任何正统古武内力，带着一股腐朽和怨毒的味道，让人闻之作呕。
江小凡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有些凝重。
他站在原地，灵觉如同水波般全面散开，扫过周围每一寸角落，确认再无任何危险后，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再次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之中。
……
停车场。
警灯闪烁，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明。
警方和酒店保安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正在向周围的目击者询问情况。
芳姐正焦急地和警察说着什么，不时地望向江小凡离开的方向，满脸都是担忧。
当江小凡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时，刘一霏第一个发现了他。
“小凡！”
她惊呼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提着裙摆冲了上去，一把抓住江小凡的胳膊。
她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那双美丽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后怕。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去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多危险啊！”
她的双手抓得很紧，指节都有些发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江小凡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得像一汪清泉：“无事，对方跑了。”
警察走了过来，向江小凡询问情况。
他配合地做了简单的笔录，只说自己追上去的时候凶手已经跑了，然后描述了一个身材中等，全身黑衣的模糊形象。
至于交手的细节，他一字未提。
这些事情，不该让她知道。
回到别墅，已经是深夜。
江小凡安抚好依旧心有余悸的刘一霏，看着她睡下后，才独自一人来到静室。
他盘膝坐下，双目微阖，默默运转体内的纯阳内力。
他意识到，师父说的没错，山下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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