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萧景珩执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抚过那点殷红。
烛光下,他眉宇间的冷峻早已化作春水般的温柔,连声音都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安宁。
“傻子。”
江清澜笑着抽回手,却在下一秒被他重新握紧。
只见他低头,在那伤痕处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这下,可算是在你心上也盖了印。”
他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恍若星河倾落。
窗外,一簇嫩黄的迎春花从窗棂缝隙探进来,恰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指间。
半月后。
春风卷着十里御街的欢呼声扑进轩窗。
江清澜倚在湘妃竹帘旁,手指闲闲拨弄着一支金榜题名的杏花。
楼下新科三甲正骑马游街,朱袍玉带映着满城飞絮,倒比那戏台上的才子佳人还要夺目三分。
“姐姐快看!”
江棠棠扯她袖角,“状元郎那对酒窝。”
江清澜眸光扫过:
状元郎生得温润,一袭绛纱袍衬得面如冠玉,偏那腰间悬着的鎏金算盘格格不入。
听说是个连中三元却锱铢必较的账房先生。
榜眼剑眉星目,策马时背脊挺得笔直,只是袖口露出的厚茧暴露了寒门出身。
方才听小二说,这位在贡院门口啃了三天冷馒头。
视线转到探花郎时,她眉梢忽地一挑。
烟青锦袍随风翻飞,那人眉眼如淬了霜雪的刀,偏唇畔噙着抹玩世不恭的笑。
马鞍旁竟悬着个酒葫芦,游街过半已饮了三回,惹得沿途小娘子们帕子都快绞碎了。
“萧家七郎?”
江清澜忽然想起昨夜萧景珩案头那本《春闱密档》。
“难怪”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紧。
“王妃看得可真仔细。”
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玄色蟒纹袖口正牢牢箍在她腰上,“连他饮了几回酒都数清了?”
雅间内,江棠棠突然被杏花糕噎住。
救命!王爷姐夫怎么连新科探花的醋都吃?!
江棠棠眼见气氛不对,灵机一动,突然扯住江清澜的衣袖:
“姐你说,我若抛个香囊给探花郎?”
她故意拖长声调,从袖中掏出个绣着歪歪扭扭鸳鸯的香囊,“这位萧七郎会不会当场吓得从马上摔下来?”
她手腕一扬,香囊却被竹帘勾住,晃晃悠悠悬在窗口。
香囊里的香灰簌簌洒落,正巧落进探花郎的酒葫芦里。
萧七郎举葫芦欲饮时忽觉不对,蹙眉一瞧,清酒已成了浑汤。
“江、棠、棠。”
萧景珩指节叩着窗棂,一字一顿。
小姑娘立刻缩到江清澜身后,却从姐姐肩头探出半张脸:
“真是驱虫药!阿姐说姐夫书房那些蚂蚁啊。”
她突然瞥见楼下凌风正抬头望来,如今的青年将军玄甲未卸,按刀而立的样子比那醉醺醺的探花郎英挺十倍。
“其实细想想,还是习武之人好。”
她话锋陡转,手指卷着帘上流苏,“至少……”
江清澜忽然将一碟玫瑰酥推到她面前,接上话语:“至少能替你扛东西?还能保护你。”
手指在碟底轻敲三下。
这是姐妹俩的暗号,指红薯计划。
楼下的凌风突然连打三个喷嚏,萧景珩的目光却已穿透距离,直指皇宫方向。
此刻的紫宸殿中,一方朱印正悬在《嘉禾郡主册封诏书》之上,墨迹未干的“义女江棠棠”五字在烛火下微微发亮。
自家王妃在宫变中染血的铠甲还搁在偏殿,所有护驾之功却都化作了这庶妹封爵的垫脚石。
这位摄政王,后槽牙咬得发酸。
两年后。
嘉禾郡主大婚。
红绸从摄政王府一路铺到凌将军新赐的宅邸,又从将军府铺到靖川侯府。
满城飞花、红绸,热闹非凡。
喜轿微微摇晃,江棠棠低头看着掌心那袋用红绸裹着的红薯种子。
这是她与凌风在岭南深山独处半月寻来的宝贝。
记得那夜苗寨篝火旁,凌风用匕首削去红薯芽眼时,火光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
“郡主确定这野薯能活?”
“若活不成,将军要赔我十亩良田?”
她故意凑近,将他腰间佩刀穗子打了个结。
刀穗上的结至今未解,此刻正随骏马步伐一下下蹭着喜轿帘子。
像在提醒她:
帘外那个曾经连她多看一眼探花郎都会捏紧刀鞘的男人,如今正为她牵着缰绳。
轿外,凌风轻甲外罩着大红喜服,腰间却仍佩着那把曾捏过的刀。
“一拜天地——”
礼官唱和声中,病榻上的皇帝强撑着一口气用了印。
萧景珩站在高阶上轻笑,而江清澜随手往新人怀里塞了本《农政全书》。
扉页赫然写着:“亩产三十石者,可再讨封赏。”
三日后皇帝驾崩。
而北疆的第一茬红薯,正破土而出。
后来史载:嘉禾郡主夫妇在北疆种出的红绸薯,比岭南原种还多产五石。
那是后话,而此时,太和殿,新帝登基。
朝阳穿透云层,洒在汉白玉阶上。
三岁的小皇帝穿着特制的明黄龙袍,一手牵着萧景珩,一手拽着江清澜的手指,摇摇晃晃地迈上台阶。
肉乎乎的小脚在龙纹御道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冕旒的珠串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
“皇叔,珠珠挡眼睛。”
小家伙仰头,委屈巴巴地扯萧景珩的衣袖。
江清澜俯身替他拨开晃动的旒珠,趁机在萧景珩耳边低语:
“养出个白眼狼可怎么好?”
萧景珩借着扶正玉带的动作,指腹在她掌心一刮:“大不了~”
他眼底漾起促狭,“当抛却荣华,随君天涯?”
这句当年她故意写给琴师的假情话,此刻被他说得百转千回。
江清澜正要反驳,小皇帝突然松开他们的手,摇摇晃晃扑向玉阶尽头的那方玉玺。
“要亮晶晶!”
稚嫩的喊声惊起殿外栖鸟,百官憋笑跪了一地。
萧景珩一把拎住小皇帝的衣领,在他耳边阴恻恻道:
“陛下,这印盖歪了。”
他握着那只小手重重按在诏书上,“可是要抄《帝范》一百遍的。”
春去秋来。
京城的贵女们总爱聚在茶楼上,望着摄政王府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
萧景珩执伞为江清澜遮阳时,她们绞着帕子艳羡:
“王爷连王妃鬓角沾片柳絮都要亲手拂去。”
江清澜当街用银针为萧景珩挑去掌中木刺时,她们又红了脸:
“王妃娘娘那手金针,原是这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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