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阴冷与死寂,被一声刺破夜空的、撕心裂肺的惨嚎猛地撕裂!
“敌袭——!!!!”
紧接着,是镇墙方向传来的、沉闷而急促的警钟!
铛!铛!铛!那声音不再是以往训练时的刻板,而是充满了绝望的颤音,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哀鸣!
“敌袭?”林阳和拉普拉斯猛地站起,沉重的镣铐哗啦作响。隔壁的年轻人也惊得扑到铁栅栏前。
“骑兵!好多骑兵!黑压压的!冲着镇门来了!”地牢入口处传来卫兵惊恐到变调的呼喊和杂乱的奔跑声。
镇墙上,那个发出警报的哨兵,此刻正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摇动着连接警钟的粗麻绳!
他的脸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眼睛死死盯着镇外那片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沉默的钢铁洪流!
冰冷的杀气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但他必须让镇子里的人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职责!
“快…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声音却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彻底淹没。
下一秒,一支裹挟着凄厉破空声的漆黑弩箭,如同死神的亲吻,精准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哨兵的身体猛地一僵,摇晃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透出的、滴着血的箭簇,眼中最后的光芒熄灭,身体软软地栽下城墙。
那口沉重的警钟,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发出了最后一声悲怆的余响——铛……
咚!轰——!!!
特修斯镇那并不算坚固的橡木大门,在如同攻城锤般撞击而来的重装骑兵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领头的指挥官,握住那柄缠绕黑气的巨大斩马刀只是虚空一劈,大门便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轰然向内炸开!木屑纷飞!
“杀!!!”
沉默的洪流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咆哮!
不似人类的呐喊,而是如同金属摩擦、野兽嘶吼般的恐怖合音!
全身覆甲的骑兵如同钢铁的楔子,狠狠凿入惊慌失措的特修斯镇!
屠杀开始了。
冰冷的刀锋轻易斩断脆弱的脖颈,沉重的马蹄踏碎奔逃的躯体。
燃烧的火把被随意抛掷,点燃沿途的房屋。哭喊声、惨叫声、房屋倒塌声、钢铁碰撞声…瞬间将小镇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些骑兵训练有素,冷酷无情,目的明确——清除一切阻碍!
卫兵队长带着他仓促集结起来的、不到三十人的队伍,在镇中心的广场——昨夜焚烧巫婆的地方——组成了最后一道薄弱的防线。
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钢铁怪物,看着昔日熟悉的街道变成屠场,看着手下年轻卫兵们因恐惧而惨白的脸…
这个贪婪、刻薄、迷信的卫兵队长,此刻脸上却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稳住!列阵!长矛手在前!弓箭手…妈的,弓箭手呢?!”他嘶哑地吼着,声音在骑兵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
没有弓箭手了,大火和敌袭,接连的混乱,早已让编制溃散。
“为了特修斯!为了你们的家!”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剑尖指向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
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一步不退!”
也许是队长的嘶吼,也许是身后家园燃烧的景象,激发了这群乌合之众最后的血性。稀稀拉拉的长矛被举起,颤抖着指向冲锋而来的死亡。
然而,勇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露珠。
轰!
钢铁洪流撞上了人肉堤坝!结果毫无悬念!
长矛刺在厚重的马铠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便纷纷折断!
沉重的战马如同坦克般碾压而过,将前排的卫兵撞飞、踩踏!
冰冷的刀锋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卫兵队形瞬间崩溃!
卫兵队长挥舞着他的锈剑,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劈砍在一名骑兵的马铠上,溅起一串火星!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一名骑兵调转马头,手中长柄战斧带着凄厉的风声当头劈下!
卫兵队长狼狈地翻滚躲开,战斧劈碎了他刚才站立的地面!
他刚爬起来,另一名骑兵的骑枪已如毒蛇般刺到!
噗嗤!
锋利的枪尖贯穿了他简陋的锁子甲,深深扎入他的肋下!
“呃啊!”卫兵队长发出一声痛吼,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低头看着透体而出的枪尖,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甲。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马背上那冰冷面甲下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锈剑狠狠掷向对方!
长剑无力地撞在胸甲上,弹落在地。
那骑兵似乎被激怒了,猛地抽出骑枪!卫兵队长如同破布般摔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和口中汩汩涌出。
他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骑兵的嘶吼和同胞的惨叫。
他挣扎着,用染血的手摸索着,抓住了地上半块烧焦的木炭——那是昨夜火刑架的残骸。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在身下的石板地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粗糙的太阳菊花图案——那是奥格玛帝国的徽记。
画完最后一笔,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失去了光彩,空洞地望着被浓烟和火光遮蔽的天空。
至死,他守护的,也许并非这个腐朽的帝国,而是身后那片他生活、他勒索、他守护过的…混乱而真实的土地。
就在卫兵队全军覆没的混乱中,地牢的石门被魔法师里德用短杖射出的灰色光束强行轰开!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外面的剧变也远超他的预料。
“不想死就跟上!”里德对着牢里的林阳、拉普拉斯和那个年轻人低吼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手中短杖一挥,一道灰色的光环扫过三人身上的禁魔镣铐,那压制力量的感觉瞬间消失!
但林阳和拉普拉斯发现,自己的力量恢复得极其缓慢,如同被重物压住的弹簧。
三人冲出地牢,瞬间被地狱般的景象包围。
燃烧的房屋,奔逃的平民,肆虐的骑兵!
林阳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立刻发现了异常:“他们…在往镇中心冲!”
果然,那支沉默的钢铁洪流,主力正不顾一切地冲破零星的抵抗,目标明确地扑向广场旁边那座不起眼的、石砌的尖顶小教堂!教堂周围,战斗最为激烈!
“教堂里有什么?”拉普拉斯一边用巨大的身躯撞开一个试图砍杀平民的骑兵(他的力量未完全恢复,撞得他自己也一个踉跄),一边吼道。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神像!”林阳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小团金光,射向一名骑兵的马腿,马匹嘶鸣着倒地。
他感到一阵虚弱,规则压制和镣铐的后遗症太强了。
这时,一个浑身浴血、断了一条手臂的卫兵踉跄着跑到他们附近,正是卫兵队长的副手。
他认出了林阳和拉普拉斯(主要是后者),嘶喊道:“走!带…带剩下的人走!从…从西边!
河边!那里…还没被堵死!快!这是…队长的命令!”他吼完,转身捡起一把断剑,嚎叫着冲向教堂方向,瞬间被几名骑兵淹没。
看着那决绝赴死的背影,林阳和拉普拉斯心中沉重。
他们知道,留下死守毫无意义,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拉普拉斯!开路!掩护平民撤退!”林阳吼道。
“明白!”拉普拉斯如同人形坦克,用恢复不多的力量和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在混乱的人群和骑兵的缝隙中撞开一条通往西边的路。
林阳则殿后,用微弱但精准的金光干扰追击的骑兵。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曦刺破笼罩特修斯镇的浓烟时,林阳和拉普拉斯终于带着最后一批惊魂未定的平民(大约五六十人)逃到了镇子西边十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
这里勉强能避开骑兵的视线,形成一个小小的临时营地。
林阳顾不得疲惫,立刻像疯了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眼眸急切地扫过每一张沾满烟灰、惊魂未定的脸。
“星雅!西丽丝!你们在哪?!”
他抓住每一个面熟的人询问:“看到那个银头发的女人了吗?带着一个小女孩?或者一个褐色头发、很机灵的姑娘?”
回答他的只有茫然的摇头和惊恐的哭泣。
意识链接…依旧沉寂!如同沉入最深的海底!
星雅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股冰冷的恐慌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林阳的心脏。
昨夜大火中的失散,骑兵突袭的混乱…星雅能量又不多,西丽丝只是普通人…她们能逃出来吗?
会不会…林阳不敢想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他。
他是太阳之子,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此刻却连同伴的安危都无法确认!
“林阳兄弟!”拉普拉斯巨大的手掌按在他颤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坚定,“冷静!星雅她…很强!
就算没有能量,她的智慧和反应也远超常人!
她一定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西丽丝她们!我们要相信她!
现在,这些人…”他指了指身后那群蜷缩在山坡上、瑟瑟发抖、伤痕累累的老弱妇孺,“…需要你!”
拉普拉斯的话如同警钟,敲醒了被恐慌淹没的林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是的,他可是“到底行不行队”的队长!他必须很行!
况且拉普拉斯说得对,星雅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
他必须稳住!
金色的眼中,属于他的坚毅与守护的信念重新凝聚。
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临时营地一片惨淡。
没有帐篷,只有冰冷的泥地和稀疏的灌木。
受伤的人在痛苦呻吟,缺医少药,伤口在寒冷和污浊中恶化。
孩子们饿得直哭,小脸冻得发青。
仅有的几个还算完好的成年人也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未来的绝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林阳和拉普拉斯——这两个将他们从地狱里带出来的、拥有“神奇”力量(虽然现在看起来很狼狈)的人,成了他们唯一的指望。
林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走到一个手臂被烧伤、疼得直掉眼泪的小男孩身边,蹲下身。
指尖极其微弱、但异常温暖的金光缓缓亮起,小心翼翼地拂过男孩红肿溃烂的伤口。
高温被精准地控制,灼痛感瞬间减轻了许多。男孩惊讶地睁大眼睛,忘记了哭泣。
“别怕,会好的。”林阳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又走到一个因寒冷和惊吓而剧烈咳嗽的老妇人身边,解开自己身上那件同样破旧、但相对厚实的外袍,轻轻披在老人身上。
拉普拉斯则默默地走到营地边缘,用他那双堪比挖掘机的手掌,飞快地在背风的土坡下挖出一个浅浅的避风坑,将几个冻得嘴唇发紫的孩子抱了进去。
他那张猛男脸上努力挤出最“和善”的笑容(效果有点惊悚):“别怕,巨人叔叔…呃,哥哥在,冷风吹不到你们。”
看着林阳和拉普拉斯笨拙却真诚地照顾着伤员和弱小,营地中绝望的气氛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人们心中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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