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重雷劫散去,乌云漩涡缓缓消弭,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如潮水般退去。然而,天道至公,毁灭之后,往往伴随着新生。只见那劫云消散之处,天光破晓,并非寻常日光,而是洒落下无数晶莹剔透、蕴含着磅礴生机与精纯灵气的淡金色雨滴——正是传闻中的雷劫液!
此乃天道对渡劫成功者的馈赠,每一滴都蕴含着一丝造化之力,对于修复伤势、巩固境界、提升资质有着无与伦比的奇效。
寻常修士渡劫成功,莫不是欣喜若狂,立刻盘坐于地,全力运转功法,贪婪地吸纳这天道甘霖,修复自身在雷劫中遭受的创伤与损耗。
然而,林凡的举动,却再次超出了“寻常”的范畴。
他并未立刻开始吸纳雷劫液。
就在第一滴雷劫液即将落地的瞬间,他紧闭的石室洞口,那块万钧冰岩被一股巨力从内部轰然推开!林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激射而出,竟是不退反进,主动冲入了那片正在洒落雷劫液、且尚残留着恐怖天威余波的区域!
“轰!!!”
几乎在他冲出洞府的刹那,残余的天道威压如同被惊动的洪荒巨兽,虽无雷劫那般凝聚的毁灭力量,却依旧带着煌煌天威,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在他的神魂与肉身之上!同时,那些尚未完全散去的、游离在空气中的混沌色电蛇,仿佛找到了目标,发出“滋啦”的爆响,从四面八方朝他噬咬而来!
以身纳天威!
这是《混元筑基本》中提及的一种近乎疯狂的设想——在雷劫之后,不满足于被动接受雷劫液的滋养,而是主动承接尚未散尽的天威余波,将其与雷劫液一同纳入己身,进行最后、也是最彻底的一次淬炼!此法凶险无比,天威余波虽不及雷劫本体,却依旧蕴含着天道法则的排斥之力,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受创,道基蒙尘的下场。
但林凡,选择了这条路!
“噗!”
强大的威压让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尚在半空便被残余的电流汽化。无数细碎的电蛇缠绕上他的身体,发出“噼啪”爆响,瞬间将他那件普通的灰色麻衣灼烧成飞灰,露出下面那具闪烁着古铜色光泽、却瞬间被电得焦黑开裂的强健体魄!
剧痛!比罡风冰炎更甚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被天威炙烤、鞭挞!
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冷静交织,如同燃烧的冰焰。他强忍着神魂欲裂、肉身崩坏的痛苦,猛地张开双臂,仰天长啸!
“吸!”
他不再仅仅依靠口鼻,全身亿万毛孔在此刻仿佛都化作了无形的漩涡,《混元筑基本》运转到极致,产生了恐怖的吸力!
一方面,他疯狂地吞噬着洒落的淡金色雷劫液。那蕴含着生机与造化的雨滴融入他的身体,所过之处,焦黑的皮肤脱落,露出新生的、更加莹润坚韧的肌体;开裂的伤口飞速愈合,断骨重续,内腑归位;消耗殆尽的灵力如同久旱逢甘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生、壮大,并且变得更加精纯,带着一丝淡淡的雷霆气息。
另一方面,他竟也将那无所不在的天威余波与游离电蛇,强行纳入体内!
“轰隆隆——!”
天道之力在他体内与雷劫液的生机之力,以及他本身经过千锤百炼的混元灵力、冰魄灵炎之力、罡风淬炼之力,发生了最直接、最猛烈、最本源的碰撞!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天道余波要毁灭这逆天而行的存在,雷劫液要修复滋养这渡劫成功的道体,而他自身的种种力量,则在《混元筑基本》的强行统御下,艰难地调和、吞噬、融合着这一切!
冰与火,风与雷,生与死,毁灭与创造……种种极端对立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交锋、融合。
他的身体表面,时而焦黑如炭,时而恢复如初,时而覆盖冰霜,时而腾起烈焰,时而剑气四射,时而厚重如山……五色光华与混沌雷光交替闪烁,将他映衬得如同一个正在经历开天辟地的微小宇宙。
痛苦已经超越了极限,麻木之后是更深层次的、触及灵魂本源的撕裂感。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疯狂摇摆,全凭着一股坚韧到极致的意志,以及那已然成型的混元道基雏形作为最后的锚点,死死支撑着,引导着这狂暴的能量洪流,按照法门进行最后的淬炼与融合。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天威余波彻底消散,最后一滴雷劫液也融入体内,林凡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中直直坠落,“嘭”地一声砸在冰冷坚硬的谷地冰面上,溅起无数冰屑。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一片狼藉,焦黑与新生并存,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但若有人能以神识仔细探查,便会震惊地发现,在那破败不堪的躯壳之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而内敛的生机,正在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沉寂般,缓缓孕育。
他的经脉,在那最后的疯狂淬炼中,被拓宽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坚韧无比,隐隐有混沌光泽流动;丹田内的混元灵液,总量并未暴增,却凝练沉重了数倍,如同水银,却又带着雷霆的活性与冰火的韧性;神魂经历了天威最后的洗礼,变得纯粹而强大,神识扫过,仿佛能引动周身的细微灵气随之共鸣。
最为重要的是,那丹田中央的混元道基雏形,在经历了雷劫的毁灭与雷劫液、天威余波的重塑后,彻底褪去了最后一丝虚浮,变得凝实无比,缓缓旋转间,自有一股永恒不动、万法不侵的厚重意蕴散发出来。
破而后立,否极泰来。
林凡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完成了这完美筑基前,最后、也是最彻底的一次淬炼。
他躺在冰冷的谷地中,意识缓缓回归,感受着体内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险,冒得值!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筑基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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