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我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从这具身体原主零碎的记忆里浮现出来——盘踞在附近山岭的一伙土匪,行事狠辣,经常骚扰周边的村镇,收取所谓的“保护费”或者说“供奉”,实则就是敲骨吸髓的掠夺。
阿木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向我靠近了一点,仿佛我能提供某种庇护。她压低声音,急促地解释道:“他们…他们很凶的,每个月都会来镇子里,抢东西,有时候还会…还会抓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青木镇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小镇的轮廓在稀疏的林木后若隐若现。几声粗暴的呵斥和隐约的哭喊,让这片刚刚经历雨水平静的天地,再次蒙上了一层压抑的色彩。
“走。”我言简意赅,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并非出于什么侠义心肠,而是我很清楚,如果黑风寨的人控制了小镇,阿木这个所谓的“安全小屋”恐怕也不再安全。更何况,我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来恢复,而混乱,是我目前最不需要的。
阿木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反应。她看了看我满身的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咬了咬下唇,用力点头:“好…好,我们绕小路,快点回去。”
她带着我,偏离了主路,钻进了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崎岖小径。她的动作很敏捷,显然对这片地形极为熟悉。我紧跟在后,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因为这番急促赶路而被再次激发,额角渗出了冷汗,但我强行压制着,不让步伐有丝毫紊乱。
很快,一间依靠着山壁搭建的、看起来颇为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这就是阿木的“家”。
然而,木屋前的景象,却让我们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木屋那扇不算结实的门板,被人粗暴地踹开,歪斜在一边。屋外原本晾晒着药材的架子倒在地上,各种晒干的草药散落一地,被踩踏得不成样子。两个穿着杂乱皮甲、手持锈迹斑斑钢刀的彪形大汉,正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几只风干的野味和一小袋看起来像是粮食的东西。
“妈的,这穷丫头家里就这么点破烂?”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啐了一口。
“嘿,听说那丫头片子长得还挺水灵,抓回去给寨主玩玩也不错…”另一个缺了颗门牙的汉子淫笑着附和。
阿木看到被洗劫一空的家,眼圈瞬间就红了,身体抖得更厉害。而当她听到那两个匪徒污言秽语时,更是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们的出现,也立刻引起了那两个匪徒的注意。
刀疤脸眼睛一亮,用刀指着我们,特别是阿木,咧嘴笑道:“哟呵!说曹操曹操到!小娘子,这是知道爷们儿来了,专门回来伺候的?”
缺牙汉也贪婪地打量着阿木,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残忍:“哪儿来的死叫花子?滚远点!别妨碍大爷们办事!”
阿木抓着我的手冰凉,带着绝望的颤抖。
我轻轻挣开了她的手,向前迈了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这个动作很轻微,却让两个匪徒的笑声戛然而止。
刀疤脸眯起了眼睛,掂了手里的钢刀:“怎么?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看你这一身伤,是刚从乱葬岗里爬出来吧?老子不介意再送你回去!”
缺牙汉更是直接挥刀恐吓:“跟他废什么话!砍了喂狗!”
面对明晃晃的钢刀和充满杀意的威胁,我体内的血液,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被蝼蚁挑衅的冰冷躁动。前世身为“阎王”,何时轮到这种货色在我面前狂吠?
那蛰伏在身体深处的灼热感,再次开始蠢蠢欲动。不同于乱葬岗上被动激发,这一次,是我主动地、有意识地去牵引它!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并非为了威慑,而是力量奔涌时带来的近乎失控的宣泄!
“嗡!”
熟悉的嗡鸣声在体内响起,血液瞬间沸腾!肌肉如同充气般疯狂膨胀、贲张,将本就破烂的衣衫彻底撑裂!身高再次突破极限,达到接近两米的骇人程度,皮肤泛起古铜色的金属光泽,一根根扭曲的青筋如同活物般在体表蠕动。
狂暴、凶戾、充斥着纯粹力量感的气息,如同风暴般以我为中心席卷开来!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怪…怪物!”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两个匪徒,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们握着刀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那缺牙汉更是吓得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
我的目光锁定了那个挥刀恐吓我的缺牙汉。下一刻,我的身体带起一道残影,瞬间跨越了彼此之间数米的距离!膨胀的、覆盖着古铜色皮肤的右手,如同真正的巨灵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后发先至,狠狠地拍向了他的后背!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击打在破革上!
缺牙汉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飞扑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他重重地撞在远处的一棵树上,软软滑落,眼见是活不成了。
我缓缓转过头,那双此刻恐怕也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了唯一还站着的刀疤脸。
他早已吓傻了,钢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他看着我,如同看着从地狱爬出的魔神,嘴唇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脏上。
然而,就在我准备将这只剩下的蝼蚁也随手碾死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强行催动并不稳定的巨神基因,加上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反噬开始了。膨胀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力量如潮水般退去,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我闷哼一声,强行稳住身形,但那股骇人的气息已然开始衰退。
刀疤脸似乎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求生的本能让他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一边跑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怪物!有怪物啊——!!”
我没有去追,也无力去追。
看着那连滚带爬消失在山路上的背影,我知道,麻烦,很快就会再次上门。
而我此刻的状态,跌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我转过头,看向身后早已吓得呆若木鸡、脸色惨白如纸的阿木。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陌生,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源于善良的担忧。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强烈的虚弱感彻底吞噬了我的意识。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听到阿木带着哭腔的、惊慌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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