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潘金莲就醒了。昨夜西门庆的身影在墙外一闪而过的画面,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轻手轻脚起床,推开窗一条小缝朝外张望。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晨雾缭绕,对面王婆的茶坊门窗紧闭,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潘金莲知道,危机已经像一张网,正在悄悄收紧。
“今日我去城南卖炊饼。”武大郎一边收拾担子一边说,“那边新开了个市集,生意或许好些。”
潘金莲心中一紧。城南正是西门庆常去的地方,前世王婆就是借口让武大郎去那里卖饼,为他们私会创造时机。
“还是去城西吧。”她急忙说,“听说这几日城西有庙会,人多。”
武大郎有些诧异:“你怎知城西有庙会?”
潘金莲一时语塞。她自然是前世记得的,但这话如何说得?只得支吾道:“昨日听隔壁李嫂说的。”
武大郎点点头,不再多问,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潘金莲近来变化太大,时而让他欣喜,时而又让他不安。
送走武大郎,潘金莲心神不宁地做着家务,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王婆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
“武大娘子,开开门,老身有事相商。”
潘金莲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只得开门。
王婆挤进门来,眼睛飞快地扫视屋内,最后定格在潘金莲脸上:“大娘子,老身就直说了。西门大官人托我给你带个话,说他对你一片真心,只要你点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潘金莲面色一沉:“干娘,我上次说得够清楚了。我是有夫之妇,这等话休要再提。”
王婆却不退缩,反而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大娘子何必固执?那武大郎能给你什么?跟着西门大官人,穿金戴银,使奴唤婢,岂不快活?再说……”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西门大官人在这清河县说一不二,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潘金莲心头火起,却强压着怒气:“干娘请回吧。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王婆冷笑一声:“既如此,老身就不多嘴了。只望大娘子日后莫要后悔。”说罢拂袖而去。
潘金莲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只觉得浑身发冷。王婆这话分明是在告诉她,西门庆不会轻易罢休。
——
武松一夜未归。直到次日晌午,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脸色凝重。
“二郎可是遇到难事了?”武大郎关切地问。
武松摇摇头,目光却扫向潘金莲:“嫂嫂近日可曾出门?”
潘金莲心中一跳,强作镇定:“除了买菜买米,不曾远行。叔叔何出此问?”
武松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这是在街角捡到的,可是嫂嫂之物?”
潘金莲一看,那帕子质地精良,角上绣着一朵金莲,正是她前日常用的那一方。前世西门庆赠她不少此类物件,她都小心收着,不敢让武大郎看见。
“不是我的。”她连忙否认,“我怎用得起这等好料子。”
武松盯着她看了片刻,慢慢收回帕子:“是我唐突了。只是这帕子掉落的地方,离王家茶坊不远……”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潘金莲背后渗出冷汗,武松果然在暗中调查她。
“叔叔说笑了,我与王婆并无往来。”她勉强笑道,手指却在袖中微微颤抖。
武松不再多说,但眼中的疑虑更深了。
——
当日下午,潘金莲去市集买菜,总觉得有人尾随。她故意绕了几个弯,躲在一处巷口偷看,果然见两个青衣汉子在不远处张望,显然是西门庆派来的眼线。
她心下一沉,知道西门庆已经开始行动了。前世就是这样,先是派人盯梢,然后是各种“偶遇”,最后在王婆的撮合下……
不能再这样下去。潘金莲咬咬牙,转身朝着县衙方向走去。既然武松已经起疑,不如主动向他透露一些信息,或许能争取他的信任。
然而刚到县衙门口,她就看见武松正与一个书吏说话,神情严肃。
“……西门庆近日与张团练往来密切,恐有蹊跷。”武松的声音随风飘来,“你暗中查访,但有动静立即报我。”
潘金莲忙躲到墙后,心跳如鼓。原来武松已经在调查西门庆了!这是前世没有的情况。
她正犹豫是否要上前,忽见西门庆带着几个随从从另一条街走来,远远就笑道:“武都头在此办案?真是勤勉。”
武松转身,面无表情:“西门大官人何事来县衙?”
“无事,无事,只是路过。”西门庆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住往县衙里瞟,“听说近日县尊大人身体不适,特来问安。”
两人虚与委蛇地寒暄了几句,西门庆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那日在下路过紫石街,偶然得见武都头家嫂夫人,真是贤良淑德,武都头好福气。”
武松眼神一厉:“西门大官人见过我家嫂嫂?”
“只是远远一瞥,未曾交谈。”西门庆忙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武都头莫要误会。”
武松冷哼一声:“最好如此。我家嫂嫂深居简出,不喜与外人往来。”
西门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他故意压低声音,“如此佳人,武都头还须多加看顾才是,莫让旁人有机可乘。”
这话已是明显的挑衅。武松握紧刀柄,眼中闪过杀意,但终究忍住,只冷冷道:“不劳大官人费心。”
潘金莲在墙后听得心惊肉跳。西门庆此举分明是在试探武松,甚至有意激怒他。前世他也是如此,一步步将武松逼到绝路。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悄悄转身离开,心中乱成一团。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前世的轨迹,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是夜,武松很晚才回家,脸色比白天更加凝重。
潘金莲端上热好的饭菜,小心问道:“叔叔可是遇到难处了?”
武松看她一眼,忽然道:“嫂嫂可知道西门庆此人?”
潘金莲手一抖,汤勺差点掉落:“听……...听说过,是县里有名的富商。”
“富商?”武松冷笑,“他表面经商,实则与官府勾结,包揽讼事,欺压良善,无恶不作。”
潘金莲低头不语,心知武松是在试探她。
武松继续道:“我近日查得一案,与他有关。此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嫂嫂平日若见到他,务必远离。”
“我记住了。”潘金莲轻声应道。
武松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叹口气:“兄长为人敦厚,不知人心险恶。这个家,还须嫂嫂多加看顾。”
这话中有话,潘金莲听得明白。武松既警告她,又将一部分责任交给她,这是一种有限的信任。
她鼓起勇气抬头:“叔叔放心,我既嫁入武家,生是武家人,死是武家鬼。定会尽心竭力,维护这个家。”
武松目光微动,似乎被她话语中的决绝打动,最终点了点头:“有劳嫂嫂。”
这一夜,潘金莲久久不能入睡。武松的警告言犹在耳,西门庆的威胁迫在眉睫,王婆的窥伺无处不在。她仿佛走在悬崖边缘,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但奇怪的是,与武松的那番交谈后,她心中反而安定了几分。至少现在,武松还没有完全将她视为敌人。
或许,这一世的命运,真的还有转圜的余地。
窗外月光如水,潘金莲轻轻抚摸着手腕上武大郎昨日送她的桃木镯子——那是他特意去庙里求来保平安的。粗糙的木质摩挲着皮肤,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武松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心中一痛。
这一次,她绝不让那样的悲剧重演。
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守住这个家,守住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
夜色渐深,潘金莲终于沉沉睡去。梦中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武大郎憨厚的笑容,和炊饼的香气。
而远处,西门庆府邸的灯火还亮着,一场针对武家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
喜欢金莲重生在开窗时,今世做良人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金莲重生在开窗时,今世做良人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