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原血战已过三日，尸骨未清，风声中依旧弥漫着铁与血的气息。
败退的关东诸侯各自收兵，却无一人心安。
蔡侯归营，怒气未消，连夜召集心腹谋士，厉声喝问：“为何我军数万骑兵，竟被区区周公铁阵压制？祭坛雷火，真是天命不可为乎？”
谋士战战兢兢，低声道：“祭坛之威，虽有法力，但更在于人心。周军自信天命在己，士气如钢，而我军徒恃兵力，士心摇动，自然难敌。”
蔡侯一拍案几乎折断，咬牙切齿：“周公……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宋侯同样愤懑不堪。
归营之后，他重甲军折损大半，士卒怨声四起。
宋侯环顾残军，目光阴沉，低声对左右道：“周公倚礼以压人，实则不过假托天命。若能另起一名义，破其根本，天下人心岂能不动？”
谋士应声道：“侯爷所言极是。兵锋既难胜，不如转以谣言惑众。只需挑动人心，周公纵有铁军，亦难处处应对。”
宋侯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与蔡侯暗通书信。
——
与此同时，鲁侯与许侯虽未倾尽全力，但在战场的血腥景象之后，同样心有余悸。
二人对坐，皆是长叹。
鲁侯摇头道：“周公之礼，果真能摄人心魄。吾等若再贸然举兵，恐为鱼肉。”
许侯却压低声音：“虽如此，可蔡侯、宋侯心火未熄，若我们全然抽身，关东大势必断。更何况，周公已将礼立于天下之上，若其再巡礼诸侯，吾等岂不永无翻身之机？”
二人面面相觑，心思暗起。
——
是夜，关东四侯虽各有营帐，却皆点起长明之灯，密谋未息。
阴影之下，一条更深的暗流正在聚合。
——
周公此时却已先一步洞悉敌意。
洛邑城中，他与姜子牙对坐于烛火之下，手中竹简铺展，上面绘有关东诸侯势力与行军路线。
姜子牙缓缓开口：“诸侯虽败，然不死心。蔡侯必借血仇，宋侯必造谣言，鲁侯、许侯则左右摇摆。此四家合流，仍有暗势。”
周公神色不动，轻声道：“孤所虑者不止此。兵戈之乱尚可镇压，人心之乱若起，则四海皆摇。孤要先行一步，以礼为刀，再斩他们的根。”
姜子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拱手而笑：“殿下果断。既然诸侯欲借谣言惑众，吾等便以巡礼破之。只要天命在人，礼声如钟，谣言自碎。”
——
夜深风冷，烛火摇曳。
周公抬首，神情沉定：“关东暗流未止，但孤已布下局。此局，不再是血战一场，而是天下人心之战。”
——
关东四侯虽在血战之后各自退兵，却无一人真正死心。
蔡侯率心腹暗会宋侯，帐内灯火摇曳，映照两张铁青的面孔。
蔡侯执杯怒斥：“周公倚天命欺人，祭坛雷火果真不可破么？吾不信！”
宋侯冷笑：“雷火虽盛，不过是借天象作势。然我军士气溃散，实因其人心不摇。周公能以礼服众，我辈便以谣惑之。天命既可托于周，便也可被我等指为伪命！”
蔡侯闻言，猛然一拍案几乎震裂，低声喝道：“好！此计可行！吾军虽败，却尚余万骑，只需点燃人心之火，再聚关东兵锋，未必不能翻局。”
与此同时，鲁侯、许侯虽心怀惧意，但也不得不被裹挟其中。
鲁侯皱眉：“周公巡礼在即，若吾等全退，怕是要被天下讥笑为懦弱。”
许侯压低声音：“是啊。蔡、宋二侯既已合谋，我等若不随，恐成孤舟。此事……不若且观其变，留一线退路。”
二人话虽谨慎，却终未能全然抽身，暗暗遣使赴蔡、宋营帐。
——
洛邑之中，周公已洞若观火。
他站于高台，眺望远方，夜风猎猎拂动衣袂。姜子牙、召公、太公望皆在侧。
召公忧色满面：“殿下，关东余火未息，蔡侯、宋侯必不会甘心。若他们借谣言惑人，恐天下再动。”
姜子牙却一笑：“正因如此，吾等更要先行一步。巡礼既定，便当以礼立威。只要天命归周，诸侯之口纵然百千，也难掀天。”
周公点头，语声低沉却坚决：“孤知诸侯必造谣言。既如此，孤当先布祭礼，以明天下。礼成之后，孤将亲率诸侯观坛，使其亲见天命昭昭。此举，不但可破谣，更能令暗流无所遁形。”
姜子牙躬身：“殿下之谋，实乃以心制心。”
周公沉声道：“此战，不止于兵戈，更在于夺人之信。若天下信孤，诸侯纵合，亦必败。”
——
几日后，关东暗流果然再起。
蔡侯遣人四处散布流言：“周公祭坛雷火，皆是妖术惑众！天命本在三监，不在周室！”
宋侯更派游士假扮百姓，混入市井，高声鼓噪：“周公欲独掌天下，立礼祭坛，不过自封圣王而已！”
谣言一传，顿时引动民心。市井议论，边境摇心，不少小国诸侯也心生疑虑。
然而就在流言四起之时，周公已在洛邑城南设下大坛。
坛高九仞，环以白玉，立以朱柱。诸侯百官皆被召至，观礼于侧。
周公衣冠肃穆，亲自登坛，执玉圭，举手向天，声如洪钟：“大礼在此，天命有昭！若孤言虚妄，愿天降雷火以毁此坛；若天命在周，愿雷声以应！”
言犹未落，远空乌云翻涌，电光乍现，轰然雷鸣震彻九野！
诸侯面色骤变，群心一震，连宋侯、蔡侯亦目瞪口呆，心下暗骇。
蔡侯强自镇定，厉声喝道：“此乃巧合！天命何在，未可轻言！”
然而周公早有准备，转身令礼官开坛焚玉，祭火冲天，烈焰直入云霄。
火光之中，雷声再度轰响，比先前更盛三分！
这一刻，观礼诸侯中已有不少人匍匐下拜，高呼：“天命在周！”
暗流欲涌，却在雷声与祭礼中硬生生被压下。
——
蔡侯、宋侯心胆俱寒，却又不肯认输。
蔡侯心中暗道：“天命虽显，但人心未必皆信。只要余火在，便还有一搏！”
宋侯也咬牙，低声与之道：“此局虽挫，但暗谋未绝。礼虽能惑众，亦非永固。吾等尚有后手！”
——
雷声散去，祭火渐熄。
周公立于坛上，目光如剑，扫视群侯，朗声而语：“天命在人，非一人之私，而是天下之公。若有再妄动者，孤必举天下之兵，以礼伐之！”
此言如铁，震得群侯不敢直视。
——
这正是：
雷火昭昭定乾坤，谣言漫天自成尘。
诸侯暗流终难遁，大义长存镇古今。
在这场祭礼与雷鸣之下，关东诸侯的暗谋虽未全灭，却已被周公的先手一击重创。
暗流虽潜，然其每一次涌动，皆已在周公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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