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重叠扭曲的“留下来……永远……”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赵猛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客厅里,顶着他媳妇秀芬皮囊的“东西”,脸上挂着那非人的扭曲笑容,眼神空洞如古井,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欣赏他脸上每一个因恐惧和愤怒而抽搐的细节。
赵猛浑身的肌肉绷紧如铁,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一股狂暴的毁灭冲动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想砸烂眼前这张虚假的脸,想把这占据他家的鬼东西撕成碎片!
但他不能。
真的秀芬还在它们手里!他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被藏在哪里!
硬碰硬,是最愚蠢的选择。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将那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硬生生压回心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不能乱,他现在是秀芬唯一的希望。
“你……”赵猛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异常沙哑低沉,他避开那令人不适的注视,目光扫过熟悉的客厅,最终落在地板上,“……把家里,收拾得挺干净。”
他选择了退让,一种近乎屈辱的、战术性的退让。
那“东西”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扭曲的笑容略微平复了一些,变回了那种完美的、缺乏温度的“秀芬式”微笑。
“你回来了,当然要收拾干净点。”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轻柔,却依旧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程序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给你包饺子,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儿。”
说完,她不再看赵猛,转身走向卧室,步伐依旧轻悄无声。
赵猛站在原地,直到卧室门轻轻合上,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一夜,赵猛几乎是在客厅沙发上睁眼到天亮的。
卧室里的“秀芬”呼吸依旧均匀得可怕。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诡异的声音,思考着秀芬可能被关押的地点,以及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线索。
第二天,“秀芬”果然早早起来和面拌馅,准备包饺子。
她动作娴熟,表情专注,仿佛昨晚那骇人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赵猛也强迫自己表现得“正常”些,他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地看着早间新闻,实则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着“秀芬”的一举一动,以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需要线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线索。
中午,饺子出锅,热气腾腾。“秀芬”将饺子端上桌,又转身去厨房拿醋和蒜泥。
就在她离开客厅的这几秒钟,赵猛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迅速扫过餐桌、椅子、以及……“秀芬”刚才坐过的位置。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秀芬”的椅子脚下,靠近内侧的位置,他似乎看到了一小点……不属于这个家里的颜色?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假装去厨房帮忙,经过那把椅子时,脚步微顿,脚尖极其轻微地、迅速地将那点东西拨到了更隐蔽的椅子腿后面。
那似乎是一小片……淡紫色的,亮晶晶的……指甲油碎片?或者是……某种装饰物的碎屑?
赵猛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秀芬从不涂指甲油,她嫌干活不方便。
而且这种亮晶晶的淡紫色,也绝不是秀芬会喜欢的风格!
家里,来过别人?一个女性?而且是在“秀芬”在家的时候?
一个让他更加不安,甚至感到一阵屈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不仅仅是替换?这个顶替秀芬的“东西”,还在他家里……接待了“别人”?
他强忍着立刻质问的冲动,默默走到厨房门口。
“秀芬”正背对着他,在橱柜里翻找着什么。
她的背影纤细,穿着秀芬常穿的那件碎花家居服,但赵猛却仿佛能看到那层皮囊之下,隐藏着的冰冷、诡异的本质。
“醋好像没了,我下楼去买一瓶。”赵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秀芬”转过身,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容:“好啊,快点回来,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猛点点头,转身出门。
关上家门的瞬间,他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戾气和急切。
他没有去买醋,而是如同一个最蹩脚但也最执着的侦探,开始在家属楼附近逡巡。
他观察着地面,垃圾桶,楼道角落……寻找着任何可能与那片淡紫色碎屑相关的线索。
同时,那个关于“新欢”的念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如果……如果这鬼东西不仅仅是在模仿秀芬,还在利用她的身份和身体……
一股混合着恶心、暴怒和极致担忧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不敢深想下去,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搜寻中。
一下午的搜寻,一无所获。那片碎屑太小,太不起眼,仿佛只是不经意间从某个路过的人身上掉落,被“秀芬”不小心带回了家。
傍晚,赵猛空着手,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
“秀芬”已经收拾好了碗筷,正在拖地。看到他回来,她直起身,微笑道:“醋买到了吗?”
赵猛摇了摇头,含糊道:“小卖部关门了。”
他注意到,“秀芬”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件碎花家居服,而是一件米白色的、看起来质地不错的针织衫。
这件衣服……他似乎没见过?是秀芬新买的?还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没有任何涂抹指甲油的痕迹。
“秀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拖地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说道:“没买到就算了,明天再吃饺子也一样。你先看会儿电视,我拖完地给你放洗澡水。”
她的语气自然,动作流畅。
但赵猛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晚上,“秀芬”早早便说累了,要休息,进了卧室。
赵猛坐在客厅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的、那过于均匀的呼吸声,心中的焦躁和疑虑如同野草般疯长。
那片淡紫色的碎屑,那件没见过的米白色针织衫……像两个模糊的坐标,指向一个他无法看清,却又必须探明的真相。
他不能再等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深夜十一点。
整个家属楼都陷入了沉睡。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一个潜入敌营的战士,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向卧室。
他没有开门,而是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凉的房门上。
里面,只有那规律得令人发指的呼吸声。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拧动了门把手。
门,没有反锁。
他推开一条缝隙,侧身闪了进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床上,“秀芬”背对着他,似乎睡得很沉。
赵猛屏住呼吸,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整个房间。
梳妆台、衣柜、床头柜……一切都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占据了半面墙的、老式的双开门衣柜上。
秀芬的衣服不多,衣柜里一向收拾得整整齐齐,空间绰绰有余。
但不知为何,赵猛此刻看着那紧闭的柜门,心里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再次确认“秀芬”的呼吸依旧平稳,然后,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冰凉的木质柜门上。
他停顿了几秒,仿佛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聆听柜内可能存在的任何细微声响。
一片死寂。
他咬了咬牙,猛地用力,将柜门向两边拉开——
衣柜里,挂着他和秀芬寥寥无几的几件常穿衣物,叠放着他的一些旧工装和秀芬的工作服。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但是……
赵猛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他闻到了一股极其淡薄的、陌生的气味。
不是秀芬常用的那种廉价雪花膏的味道,也不是樟脑丸的味道。
而是一种……带着点甜腻,又有点清冷的,类似于某种香水或者洗发水残留的气息。
这气味很淡,混杂在布料和木材的味道里,几乎难以察觉。
但赵猛的感官在极度的紧张和专注下被放大到了极致,他确信自己没有闻错!
这绝不是秀芬的味道!也绝不是他自己的味道!
家里,确实来过别人!一个女性!而且,她的气息,残留在了这个属于他和秀芬的、最私密的衣柜里!
赵猛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猛地回头,看向床上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秀芬”依旧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但赵猛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占据了他家的“东西”,不仅替换了他的妻子,还在他们的卧室里,他们的衣柜前,与某个“陌生人”有过接触?!
它到底想干什么?!那个“陌生人”又是谁?!和那片淡紫色的碎屑有关吗?!
无数可怕的猜想和画面在他脑海中翻腾,愤怒、屈辱、担忧、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中冲撞,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
就在他几乎要失控,想要将床上那个“东西”拖起来质问的时候——
他的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突兀地震动了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在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床上,“秀芬”的呼吸声,似乎极其轻微地……停顿了半拍。
赵猛浑身一僵,猛地看向客厅的方向,又迅速回头盯住床上的身影。
手机还在固执地震动着。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沈导?李思明?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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