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吵吵嚷嚷、打打杀杀中,初一上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我看都没看就塞进了书包最底层,那玩意儿跟我没关系。
放假那天,学校里像炸了锅,到处都是拖着行李、大呼小叫的学生。我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就一个塞了几件衣服和那部手机的旧书包。把宿舍那张睡了几个月的床铺卷吧卷吧,就算跟这个学期告别了。
走出校门,我姐温宁已经等在门口了。她穿着件半旧的羽绒服,在寒风里跺着脚,看到我,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赶紧迎上来接过我手里轻飘飘的铺盖卷。
“总算放假了,这下能消停会儿了。”她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上下打量我,看我有没有添新伤。
“嗯。”我应了一声,跟她并肩往家走。城中村的冬天格外阴冷,路边堆着没化的脏雪,空气里是煤烟和饭菜混合的味道。
回到家,那股熟悉的、带着点潮气的暖意扑面而来。我把书包扔到墙角,瘫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学校里的刀光剑影、拉帮结派,好像瞬间被关在了门外。
我姐收拾完床铺,是我姐来接的我。 她忙活完,给我倒了杯热水,坐在旁边,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心,也有些欲言又非止。“这个假期,你待在屋里准备干什么呢?”
我捧着热水杯,暖着手,漫不经心地说:“就待在屋里玩儿呗。 睡觉,看电视。”我顿了顿,补充道:“要么和同学(指飞天仔他们)出去玩,要么我自己出去玩呀。”
姐姐听了,没像以前那样唠叨我要好好学习或者别惹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哦,那行,那看你吧。” 她似乎也习惯了,只要我平平安安待着,不惹出大麻烦,就是最好的结果。
“好的姐。”我答应着,心里盘算着假期找飞天仔他们去哪个游戏厅混。
然而,这种平淡的打算,在第二天就被彻底打破了。
曼姨来了。
她依旧是那样,像一阵香风刮进我们狭小的家,手里拎着大包小盒的年货。和姐姐亲热地聊了几句家常后,她把目光转向我,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看不出深浅的笑容。
“小言,放寒假了,有什么打算?”她随口问。
“没打算,瞎玩。”我照实回答。
曼姨笑了笑,从她那个名贵的皮包里,不是像往常那样掏出几百或几千,而是拿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轻轻推到茶几上,推到我面前。
“放假了,别老窝在家里,男孩子要多见见世面。”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暑假的时候要出去一个月,要和曼姨出去玩。 这卡里给你打了十万块钱,算是你这就是我的一个月的伙食费了。省着点花。”
十……十万?!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中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张金色的卡片,呼吸都停滞了。十万块?一个月伙食费?我长这么大,连一万块钱都没见过!曼姨以前给钱就够大方了,这次直接是天文数字!
姐姐也惊呆了,坐在旁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曼姨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手指颤抖地拿起那张卡,薄薄的塑料片此刻重如千斤。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月?和曼姨出去玩?去哪里?要干什么?这绝对不只是“旅游”和“伙食费”那么简单!这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巨大的馈赠,或者说……投资?代价是什么?
曼姨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又和姐姐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姐姐,还有那张烫手的银行卡。姐姐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担忧,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力的叹息。
“庭言……这钱……”
“姐,你别管。”我打断她,把银行卡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一些。我知道,这个寒假,注定不会平静了。温庭言,曼姨这艘大船,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你拽向了更深、更未知的海域。这十万块,是船票,也是卖身契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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