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天剑学宫、万象玄宗、天工阁三大宗门牵头,联合了十数个大小势力,共计五位合体期大能,超过三十位法相境修士,以及数百名元罡境精锐弟子组成的诛魔联军,在发出联合诛魔令后的第三天,终于循着那冲天煞气与毁灭痕迹,追入了那片被“修罗”肆虐过的区域。
联军乘坐着数十艘庞大的飞行楼船,旌旗招展,宝光冲霄,气势磅礴。为首的,是天剑学宫一位辈分极高的太上长老——玄寂剑尊,合体后期修为,据说已触摸到领域门槛,乃是此次诛魔联军的最高统帅。其余四位合体期大能,以及各宗法相境长老,皆面色凝重,立于船首。
他们最初是带着滔天怒火与复仇的决心而来的。宗门未来希望的被扼杀,长老客卿的陨落,这一切都化作了对那魔头李止戈的必杀之心。
然而,当他们真正踏入这片被血色灾厄洗礼过的土地时,那满腔的怒火,却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与骇然所取代。
飞行楼船缓缓降低高度,下方的景象,清晰地映入每个人的眼帘。
首先经过的,是原本名为“青木原” 的广袤森林。这里曾经古木参天,生机勃勃,孕育了无数低阶妖兽和灵草,是许多低阶修士历练采集的宝地。
可现在……
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半分绿色?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令人心悸的焦黑!所有的树木,无论粗细,全都化为了漆黑的焦炭,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挣扎姿态,如同无数指向苍穹的绝望手臂。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没有一丝生机,连最顽强的杂草都无法存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种更深层次的、万物凋零的死寂气息。
“这……这里真的是青木原?”一名年轻的元罡境弟子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年前还曾在此历练,采摘过一株颇为珍贵的月光草。
无人回答他。楼船上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几位合体大能的神识扫过,脸色更加难看。他们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不仅仅是表面被焚毁,连地底深处的灵脉,都仿佛被某种霸道的力量强行抽干、污染,彻底化为了绝灵死地!想要恢复生机,恐怕需要数百上千年的自然演化,或者大能者耗费心血重新梳理地脉!
楼船继续前行,下方是一条名为“玉带河” 的宽阔河流。河水原本清澈见底,鱼虾丰美,滋养着沿岸无数生灵。
而现在,河水一片暗红粘稠,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凝固的血液。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翻着白肚皮的鱼虾尸体,以及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妖兽残骸。两岸的堤坝崩塌,原本肥沃的河滩也变成了毫无生机的焦土。整条河流,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与污秽之气,令人作呕。
“煞气侵染,水元枯竭……这条河,算是彻底毁了。”万象玄宗一位擅长水属性功法的长老喃喃道,眼中充满了痛惜。水乃生命之源,毁灭一条大河,其造成的生态灾难,难以估量。
飞行舰队掠过一片原本应该是一个小型人类国度的区域。那里曾有数十座大小城池,村镇星罗棋布,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凡人。
然而此刻,下方只有一片片断壁残垣。焦黑的城墙残骸,破碎的瓦砾,依稀能辨认出曾经街道的轮廓。但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没有挣扎的痕迹。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在一瞬间被彻底蒸发、吞噬,连一点存在的证明都未曾留下。唯有那弥漫不散的死寂与煞气,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彻底的毁灭。
“鸡犬不留……真正的鸡犬不留……”一位来自某个小宗门的长老声音干涩,带着深深的恐惧。他所在的宗门距离此地不远,若非提前接到预警举宗搬迁,恐怕下场也是如此。
终于,联军的舰队抵达了此次追击的第一个重要目标——黑水城的废墟。
当那座曾经繁华、以黑水河灵材闻名遐迩的修士城池出现在视野中时,即便是玄寂剑尊这等见惯了风浪的合体后期大能,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整座城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碾过,又像是被地狱的业火灼烧了千万年。高大的城墙如同被啃噬过的饼干,残破不堪,布满裂痕。城内的建筑十不存一,尽数化为齑粉和焦黑的残骸。街道被厚厚的灰烬和不明物质的结块所覆盖。那条曾经滋养了黑水城的黑水河,如今成了一条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的死亡之带,穿过城池中央。
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与煞气。即便过去了数日,依旧凝聚不散,形成了一片低沉的、暗红色的怨云,笼罩在城池上空,隐隐约约仿佛能听到无数生灵临死前绝望的哀嚎。
几位合体大能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城中。
“没有……一个活口都没有。”
“不仅仅是生灵,连地脉中的阴属性灵气都被掠夺一空,此地……已成一绝阴死域!”
“好霸道的手段!好狠毒的心肠!”
长老们收回神识,脸色都极其难看。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残留的毁灭痕迹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纯粹的、为了毁灭而存在的法则之力!
“这魔头……已非人力可敌乎?”一位法相境后期的长老忍不住颤声问道,道心竟隐隐有动摇的迹象。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哼!”玄寂剑尊冷哼一声,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瞬间驱散了众人心头的些许阴霾,“非人力?他李止戈再强,也不过是法相境!凝聚修罗法相,行此灭世之举,乃是自绝于天道,为天地所不容!”
他目光如剑,扫过身后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诸位!看看这脚下!看看这沿途的惨状!青木原化为焦土,玉带河沦为血沼,百万生灵城池化为鬼蜮!此獠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他已不再是潜龙院的弟子,也不再是那个来自东域的天才!他是魔!是祸乱苍生、必须铲除的灭世修罗!”
他的声音蕴含着强大的剑意与精神力,震耳发聩:
“若任由他继续肆虐,今日之黑水城,便是明日之你我宗门!今日之青木原,便是后日之中州沃土!”
“此战,非为一宗一派之私仇,乃是为守护这方天地,守护亿万万生灵之存续!”
“纵使他已化身修罗,拥有滔天魔威,我辈修士,仗剑而生,何惜一战?!!”
“诛魔!诛魔!诛魔!”
联军修士们被玄寂剑尊的话语所激励,回想起沿途所见之惨状,胸中的恐惧逐渐被一股悲壮与决绝所取代。怒吼声如同海啸般在舰队中响起,冲散了部分笼罩的煞气与怨云。
是啊,退无可退!这魔头根本不分敌我,所到之处,万物归墟。若不在此阻止他,整个中州东部,乃至更广阔的地域,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天工阁的几位长老开始忙碌起来,在舰队周围布下各种探测、警戒、防御的法阵和机关。万象玄宗的长老则联手推演天机,试图锁定那魔头此刻的准确位置和下一步动向。
玄寂剑尊屹立船首,衣袍在猎猎风中鼓荡,他缓缓拔出背负的古剑,剑身清亮如秋水,却散发着斩灭一切的凛然正气。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以‘九霄破邪剑阵’为核心,随时准备迎敌!”
“根据煞气残留与推演,那魔头……离我们不远了。”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投向了远方那片更加昏暗、煞气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天际线。
在那里,毁灭的源头,正在移动。
诛魔联军,与那灭世的修罗,终将在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炼狱焦土之上,展开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最终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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