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我们自身愿望的达成。”
【谁说的?】流水的声音从柯南那边传来,林檎猜测他大概在给自己续杯咖啡。
她靠坐在大床的一边,合上手中的书本看了眼书封,“奥地利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夜晚的天空与拂晓相遇,屋外的树影在这深眠时刻也不再发出沙沙的低语,连城堡后方在做什么游戏改造的木屋都睡了,一切都归于沉寂。
神岐林檎从梦里惊醒后,就有些难以再次入睡。
她走到窗外,小心地关上阳台门,穿着单薄的睡裙,在冬夜孤寂的晚风里独自倚栏眺望。
晚上的直播她刻意表现得惹眼又夸张,还反复强调了自己的教派,可教会那边仍然没有要警告她收敛些之类的迹象。是真的没有注意?还是说,其实,让她暴露在寻常大众面前受到关注,就是他们的目的?
被人追捧的金苹果才有价值,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暗地里把她送到这种地方来吗,教皇大人?
野兽也逃离这被人类占据的山顶,山路盘旋的样子令她想起梦中大蛇。垂眸看去,只有一辆轿车停在那里。来时在前面见到的一排车辆是属于嘉宾自己的,加上导演方的车辆在内,那么这边一辆单独的车大概就是那位女仆小姐的车子了。
想到这里,她蹙了蹙眉,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车子的数量,是不是多出来了?既然主人家已经离开,那多的一辆车子,又是谁的?
这谜团并未困扰她太久,说到底最后不管幕后之人的目的还是车子的用处都会有那几个侦探揭露出来的,她在这里想破了脑子也没什么用。
阳台下,常人所看不到的地方似乎被当成了遮风挡雨的好去所,几只雀鸟有一搭没一搭,嘶哑地啼叫着。
“……真是让人不愉快。”
她垂眸,不知在说这景色,还是别的什么。
【哈啊……所以,你大晚上穿这么薄出来吹冷风,就为了看这死气沉沉的山?】
“抱歉,吵醒你了?”
手指勾起领口随意挂着的助听器,重新安放在耳侧,她摩挲着手臂,上面的温度和夜色同样冰凉。
【难受的人是你吧。】柯南在那边嘀咕,【快点回去啦,大晚上的山顶冻死了。】
林檎微微一笑,“你又知道了?”
【……啊、是啊,山里夜凉不是常识吗?而且我看到那边的天气预报了,近几天可能会降雨,甚至有暴雨也说不定,明天起你还是穿厚一些,我给你的箱子里第二层夹层装了两条秋裤……】
啊,出现了,夜半老妈子。林檎听着他的碎碎念,好笑之余,无可奈何地乖乖回房间。
进屋后,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床上人身上。
白马探似乎完全没有被吵醒,仍旧维持着先前她出去时的姿势,手脚规矩地摆放着,绅士地睡在床另一边离她最远的地方。
【哼。算他老实。】
还好这床够大。林檎想。不然她很难想象追求完美逼格如白马探这样的人,半夜被某些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服部平次或者江户川柯南踹下床的样子。
六点或许就要起来录制节目,怎么想都睡不着了,不如做点别的打发时间。于是她捧了本白天里从宅子书房抽出的书,随意翻看起来,这才有了本章开头的问答。
【弗洛伊德啊。】那个不管什么话题都会扯到性上面的家伙。虽然承认这是一位很伟大的心理学奠基人,但想到他书中的一些露骨描写,柯南还是不由得露出半月眼。
给她看这种书好吗?他开始思考半夜从林檎手里偷书的可能性。
林檎不知道竹马在天马行空地想什么怪东西,应了一声,随手放下了那本书。
“真是这样的话,我的梦境怎么会是这种模样啊。”
梦里走马观花,童言无忌话山河;忽如一瞬蟒吞日,天火倒转,萧萧残瓦土骸,老鸦夜啼月泣血,时移世易,人非,梦破。
神岐林檎拿过心理学的证书与奖项。
她当然知道弗洛伊德的解析仍有后续,梦的内涵远不只这层表象可言。
她当然也知道梦中种种代表着什么,扭曲的过去,被毒害的未来,深陷泥潭的现在。
她只是难得任性,暂时不愿承认。
难得抱怨,她也想有一天,能有一个不用她睡时担惊受怕、醒来精疲力尽的美梦。
她揉揉额头,叹出一道长且疲惫的气息。
沉默片刻,柯南打开手边的网页,准备搜点助眠的什么,助眠曲,之类的。
如果毛利兰在这里,一定会大声提醒守着直播昏昏欲睡的观众们:快跑。
因为工藤新一,他是一位,连“小星星”都能唱得十次里有十次全不在一个调、且都不在正调上的,这么一位神奇的音痴人物。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个音痴他还非常,非常的自信。
于是当守在屏幕前的观众准备发个弹幕问一下林檎熬夜不头秃的秘方时,猝不及防地,就被床头安装的摄像设备里传来的,经过耳机的二次传导更加扭曲恐怖的歌声给吓到,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大面积“伤亡”。
打瞌睡的,醒了。清醒的,晕了。
装睡的……白马探彻底装不下去了。
大兄弟你管这叫助眠曲???确定不是助·长眠不醒·曲吗???
不想在沉默中灭亡的白马同学选择了在沉默中爆发,只见他腾地翻身坐起来,做好了抢耳机砸耳机关摄像头等一系列准备——
然后他发现神岐林檎真的,居然真的,在这种背景音下睡着了。
窗边透进凌晨来临前最后一缕月光,纱帘飘荡中,靠坐床边陷入酣甜沉睡的女孩长睫潋滟,美得近乎透明。
前提是把这魔性的bGm消音。
白马探:…………………………
魔音贯耳治噩梦,这等医学奇迹,究竟什么原理。
以毒攻毒?
*
雪夜,月下榕树簌簌,陌生奇特的果实随着寒风呼啸坠落,外壳发出轻不可闻的炸裂声。
大上祝善注视着黑暗深处似有若无潜藏着的幻影,突然一滴冷汗滑落将他惊醒,他看了眼表,已经23:34,连忙加快了脚步匆匆穿过长廊找到导演室的门口。
“导演,我是大上。”他敲了三下门,“请给我十分钟谈话吧,我这样的嘉宾也要拿工资,就那样闲坐着看他们游戏岂不是有些浪费?
“由此,关于明天的节目,我有一个提议——”
片刻后,从导演室出来的大上祝善脸上勾起一个邪笑,看样子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什么破宅子,阴森森的晦气死了。”他小声骂了句,搓着手穿过小院返回了来时的小木屋。此时是上半夜,小木屋里仍传出某种工事进行中的嘈杂机械声,连他自己跺脚的声音都被一齐盖过。
专注赶路的他,没注意到身后某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还有三分钟。
马上,就要夜深了。
*
起床后,经过好一番折腾,神岐林檎终于被导演组放过,可以带着她做好的装束前往餐厅享用早餐。
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前,她嫌弃地扯了扯繁复的哥特束袖。
男生这方面总是快一点,早就过来等待的服部平次好奇地打量她,“你这身,真够夸张的。不说是修女?”
神岐林檎面无表情地眨了眨她被化了银蓝色眼妆的卡姿兰大眼睛:“是啊。哥特风的,中世纪魔幻背景的,有一些奇怪能力的,浑身上下没剩多少非邪教元素的,修女。”
银黑色点缀的维多利亚式礼裙,比起修女更像什么有权有势的上流阶层贵族人士。
服部平次咋舌。
“好歹他们还给你留了头上的十字架。”
他指的是位于她额头两个醒目的簪花鹿角之间的、那个贴上去的浮雕风十字。
林檎把下巴搭在桌面上,长长的白纱头巾在背后拖到了地上:“呃啊,头好重,好像参加酒会喝了十天十夜。”
服部平次:“喂喂,说得好像你真喝过一样。”顿了顿,他严肃瞪眼,“不会真喝过吧??”
神岐林檎对此的回应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假笑。
一大早进来围观的弹幕:【服部平次真的好笑哈哈哈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样的神金】
【法律规定未成年禁止饮酒的啦~】
【这都要担心?我好像又看见了一个老妈子】
【你果是这样的,有种莫名的魔力,会把周围的人不自觉变成妈粉(狗头)】
【哇我在圈内有点人脉,刚才知道个消息。朋友们,知道昨天晚上大上祝善又去偷偷找导演改规则了吗】
【???】
【啊?这算不算作弊】
【不是那种直白的违反规则,属于是钻了个漏洞吧,但属实是有点没必要了就是说。我就先不剧透,反正我乐了,你看你也乐】
【这哥们我服了真是,这么说吧,有句话叫光屁股拉磨】
【这我听过,“拐着弯儿出洋相”,是吧】
【(抱拳)(抱拳)(抱拳)村通网,城会玩】
等用餐结束,大家全都做好妆造,便被导演组拉着领头人的手带到了一个第一天他们六人都没去过的地方——黄昏公馆后方。
众人排着队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睁眼后,只见原本小木屋的地方已经大变样。林檎这才看清昨晚瞥到的一块布,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顶马戏团的帐篷。
咔嚓,咔嚓。
一个奇怪的人顶着一身不断发出响声的盔甲走了过来,将手里提着的油灯在几人脸上晃了晃,像是在确认面容。然后他掏出六本日记本分发给六人,表示自己是圣骑士团的调查员,六个本子都是在他们身上找到的,并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
导演画外音:“这天早晨,你和其他五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你听到乌鸦在凄厉地鸣叫,发现自己忘记了一切过往。”
没有发剧本,也没有姓名信息,六人面面相觑,只好各自翻看日记本。
道具很细节,六个本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神岐林檎抚摸了一下本子陈旧但并不粗糙破烂的封皮,感叹这本子的主人大概是个认真爱干净的人,并且相当虔诚地信仰着自己的神。
本子没有被翻看过的痕迹,大概那位骑士先生还保留着相当的礼节意识。林檎翻开本子,终于看到一点类似背景介绍的故事信息。
从日记内容来看,原主“修女”是村庄某个教堂的大圣女,在负责修缮教堂时甚至能见到领主爱人,是这片土地上地位最崇高、最受人尊敬的教会人士。
毕竟,领主伯爵夫妇并不常来,因为在城堡内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教堂。
或许他们还有属于自己的特别信仰?林檎特意记住这一点。
最近村子里流传一种说法,领主夫妇不露面是因为从城堡内渐渐蔓延到村子里的一种瘟疫,而她认为这治不好的瘟疫或许出自恶魔的影响,于是动身前往城堡。
“我是个猎人。”服部平次低声道,“还有个在伯爵城堡里做女仆的妹妹。嗯?疯了?”他嘀咕着,似乎又陷入了后面的剧情。
村民不是病了就是疯了?看来这伯爵夫妇有很大问题嘛。看到某一页便出现了“请等待导演许可再翻开下一页”的字样,林檎便收起剧本,同时想着未必所有人都会听话不往后看,暗暗打量众人的神情。
要不要开场诈一下凶手?不过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侦探,表情管理这种基础倒是不会有谁掉链子。
她收回目光,暗自猜测每个人的身份。
日记本里依旧没有名字,只能用本名或者身份互相称呼了,比如她是修女神岐林檎,服部平次是猎人,那边穿得很紧身的松田阵平是——
?
林檎呛了一下。
舞、舞男?
哪种舞男?
啊?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发现了她的目光的松田阵平勾起一抹绝不能说是善良的微笑,完全不顾那身暴露肌肉线条的衣服大步走了过来。
发现他的目标好像是自己,神岐林檎略显慌张地左右看:啊?谁?干什么???
松田阵平的身影越来越近,他的目光里有种准备扑杀猎物的狼性,莫名凶戾地死盯着神岐林檎,盯得她生出一种草食动物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怎、怎么回事?
她咽了口口水。
谁知这人浑身带煞地走过来,蛮横无理地一抬腿把她壁咚在墙边,还没张嘴,脸先红了。
神岐林檎:?
突然……有点好玩的感觉?不对不对,冷静一下。
松田阵平不是兜圈子的人,咬牙还是开口了:
“我是舞男,喜欢找你聊天,不是,忏悔疏解。第一幕搭档,你跟我。”
弹幕:【疏解?哪种纾解(小脸通黄)】
【求过程】
【求录屏】
神岐林檎莫名被他感染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疯狂翻自己剧本找到了对应的内容,松了口气,抬头准备友好地握手,却见对方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虽然那身衣服已经不是什么正经的衣服)把手里的本子举起来给她看。
渐渐地,她的目光落在一个,非常醒目的地方:
【秘密:和魔鬼许愿】
重点是后半句——
【代价是勾八变两个】
……
……………………
神岐林檎:在?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在线等非常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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