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种子的召唤**
欧冶则被图纸上一些特殊的标记吸引了：“施姑娘，这些纵横交错的细线，标注‘地龙’？还有这些管道……是引水？排水？”作为金工大师，他对这些隐藏的结构和功能部件有着天然的敏感。
施夷光看着两人惊诧又充满求知欲的表情，心中暗笑。她拿起一支细笔，在图纸上比划着，声音清亮而自信：
“江先生问得好！此乃‘教学楼’，取其方正实用，便于分隔空间，容纳更多学子。至于保暖，”她指向“地龙”的标记，“此乃‘地龙’，亦可称‘地暖’！我们在每栋建筑下方，铺设中空的火道。
冬日里，只需在特定入口处烧火，热气便会顺着这些火道流淌于整个地板之下，热气上升，整个屋子便温暖如春，远胜于炭盆取暖，且无烟熏火燎之忧！”
“妙啊！”江临川眼睛一亮，拍案叫绝！他立刻理解了其中原理，这简直是化用“火龙”取暖之术于建筑整体！省柴、高效、安全！“此设计，巧夺天工！姑娘大才！”
施夷光又指向“洗手间”区域：“至于此‘洗手间’，乃是解决‘五谷轮回’之所。我们在此处下方挖掘大型化粪池，以砖石砌筑，上设蹲位，铺设陶管连接。
引入活水冲洗，污物顺管道流入化粪池发酵，既可避免污秽遍地，滋生蚊蝇，发酵后的污物更是上好的肥料，可反哺农田！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化粪池？陶管引流？活水冲洗？！”欧冶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精光爆射！这思路太超前了！完全颠覆了他对“茅厕”的认知！
这需要精密的管道设计和密封工艺！他下意识地开始思考用什么金属或者陶瓷才能做出耐用不漏的管道接头……这活儿，太有挑战性了！也太有意思了！
“还有这屋顶，”施夷光指着平顶，“并非完全平坦，而是有极缓的坡度，便于雨水汇集，通过管道引入地下储水池，可用于灌溉、清洁，节约水源。”
“至于窗户，”她看向江临川，“大窗采光，利于学子读书劳作。”她没说窗子可以安装玻璃。那还得给他们解释半天，也挺麻烦的。
江临川和欧冶听着施夷光条理清晰、充满智慧的解说，看着图纸上那些前所未闻却异常实用的设计，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这哪里是简单的学堂图纸？
这分明是融合了建筑、水利、材料、卫生等诸多领域的智慧结晶！是对传统居住和教学方式的彻底革新！
“妙！妙！妙不可言！”江临川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姑娘此图，匠心独具，思虑周全，处处以人为本，以用为先！江某……叹服！” 他对着图纸，如同面对稀世珍宝。
“施姑娘真乃……奇才！”欧冶也难得地发出由衷的赞叹，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这管道、这地龙、这化粪池……构思之奇巧，前所未有！欧某定当穷尽所学，将其完美实现！” 他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工了。
看着两位大才被自己的“现代设计”彻底点燃热情，施夷光心中大定。她将图纸郑重地交给二人：“如此，学堂营造督建之责，就全权拜托二位先生了！图纸或有未尽之处，二位尽可提出，我们共同完善。”
“姑娘放心！”两人异口同声，小心翼翼地接过图纸，如同捧着传国玉玺。
施夷光又转向一直听得云里雾里、但满脸敬佩的赵有田：“赵庄头，这两位先生就暂住在庄上。烦请你全力配合二位先生，要人给人，要料给料，一切以学堂建造为先！”
“是！是！姑娘放心！小人一定把两位先生伺候好！”赵有田拍着胸脯保证。
“还有一事，”施夷光又从锦盒里取出一卷布帛，“这是‘大棚’的设计图，也劳烦二位先生督造。就建在庄子上，我选好的那五百亩水浇地附近。赵庄头，你带我们去看看地。”
赵有田连忙应声带路。施夷光边走边将大棚图纸递给江、欧二人：“此物名为‘温室大棚’，以竹木为骨，覆盖……嗯，一种特制的透光材料。冬日里，棚内可保温，即使在严寒季节，也能种植蔬菜瓜果，保障供给。”
江临川和欧冶再次被这新奇的想法吸引，边走边看图纸，啧啧称奇。赵有田听着“冬天种菜”，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觉得姑娘的想法简直是神仙手段。
看过五百亩平整肥沃的水浇地，施夷光又详细交代了大棚建造的要点。江临川和欧冶听得认真，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三人讨论得十分投入。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晚霞将天边染成了绚烂的橘红色。
施夷光看看天色，知道该回宫了。她最后叮嘱了赵有田和两位先生几句，便带着兰香惠香等人登车返程。江临川和欧冶站在田埂上，目送马车远去，手中紧紧攥着那几张承载着无限可能的图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干劲。
回城的马车里，施夷光虽有些疲惫，但心情极好。蓝图已绘，人才到位，格致学堂的根基，正一点点打下。
然而，马车刚驶近咸阳宫门，眼尖的兰香就低呼一声：“姑娘，您看！是小吉子！他好像急坏了！”
施夷光撩开车帘望去，果然看见小太监小吉子正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宫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还不时伸长脖子往官道上张望。一见到熟悉的马车，小吉子眼睛一亮，几乎是飞奔着冲了过来。
车刚停稳，小吉子就手脚麻利地搬来踏脚凳，扶着施夷光下车，一边急急地说道：“主子！您可回来了！急死奴才了！”
施夷光被他搀扶着往宫里走，看他急得满头大汗，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主子，今儿个下午，云光阁的青鸾姐姐派人火急火燎地递了信儿进来！”小吉子语速飞快，边走边压低声音汇报，“说是招贤馆的沈观沈主事，跟没头苍蝇似的跑到云光阁找您，扑了个空！他求青鸾姐姐务必转告您，说他……说他有负您所托，关于之前错过的那位农桑人才，叫什么田……田稷禾的，他实在搞不定了！”
小吉子模仿着青鸾的语气，绘声绘色：“青鸾姐姐说，那沈主事啊，脸上还沾着泥点子，鞋帮子也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一副火烧眉毛、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说那田稷禾比欧冶先生还难啃，他是‘黔驴技穷’了，厚着脸皮来求主子您指点迷津！求您看在为秦国网罗人才的份上，千万千万要帮帮他！”
施夷光听着小吉子的描述，眼前仿佛浮现出沈观在青鸾面前抓耳挠腮、低声下气的窘迫模样，再想想他之前那点读书人的清高劲儿，不由得莞尔一笑。这沈观，看来是真被那“犟牛”田稷禾给难住了，连面子都顾不上了。
她脚步未停，心中却已飞快盘算起来：
“农业人才……改良麦种，肥土之法……”
“他古代的麦种再改良，产量也有限……等等！”施夷光脑中灵光一闪，“我还有空间里的‘秘密武器’啊！现代的杂交麦种！还有那个古代绝对没有的——苞米（玉米）种子！”
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成形！
“有了！”施夷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自信的光芒，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回到自己寝殿，施夷光屏退了其他人，只留小吉子在身边。她快步走入内室，意念微动，从神秘空间里取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麻布口袋——一袋是颗粒饱满的现代高产麦种，另一袋则是金中透白、颗颗饱满的玉米种子。
她将两袋种子交给侍立一旁、满脸好奇的小吉子，吩咐道：
“小吉子，你立刻出宫一趟，找到沈观。不用多说别的，就把这两袋种子交给他。告诉他——”施夷光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容，“只要把这两袋种子给了那田稷禾，事情就成了！”
小吉子看着手中两个其貌不扬的口袋，又看看主子那胸有成竹的笑容，虽然满心疑惑:种子？这就行了？
但出于对主子绝对的信任，他二话不说，将种子紧紧抱在怀里：“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看着小吉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施夷光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渐渐沉落的暮色，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微笑。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固执的老农，在看到这两袋“神种”时，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种子，才是对一位真正的农学家，最无法抗拒的召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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