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卫所内,灯火摇曳。
赵小旗弓着腰,屏着呼吸,将那个用破布包裹、散发着微弱异味的“证物”包,以及一份字迹潦草、语焉不详却极尽渲染之能事的密报,小心翼翼地呈给了他的顶头上司——
一位同样郁郁不得志、却比赵小旗多了几分官场油滑的赵总旗。
赵总旗捏着鼻子,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拨开布包,看到里面那些奇形怪状的琉璃碎片和画着鬼画符的小瓷瓶,又扫了一眼密报上“闯贼妖人”、“秘炼仙丹”、“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等骇人字眼,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胡闹!
简直是荒诞不经!”
他第一反应便是斥责,
“从哪里听来的乡野怪谈?
也敢拿来污我的眼!”
赵小旗吓得一哆嗦,连忙赌咒发誓,添油加醋地将王麻子的话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妖人”苏俊朗的秃头特征、擅造火器药物、以及在闯营中的特殊地位等细节。
赵总旗听着听着,脸上的不耐渐渐被惊疑取代。
他虽不信什么“仙丹”,但闯军中有个能造火器、精于医道(消毒圣水之事他亦有耳闻)的奇人,此事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尤其是这些琉璃碎片,晶莹剔透,绝非民间俗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真是闯贼倚重的妖人,将此情报上报,或许…真是一桩功劳?
念及此处,他脸色稍霁,收起布包和密报,对赵小旗挥挥手:
“罢了,此事我已知晓。
你且下去,管好你的嘴!
若走漏半点风声,唯你是问!”
赵小旗如蒙大赦,连连称是,躬身退下。
赵总旗不敢怠慢,翌日便将此事连同“证物”密封,加上自己的呈文,派人火速送往了上级卫所。
文书在一级级官僚机构中辗转,伴随着怀疑、嗤笑、却又不敢完全忽视的谨慎,最终,这份离奇的情报,连同那几片诡异的琉璃和瓷瓶,竟真的被摆到了负责此路围剿军务的一位明军参将,以及一位恰好在此地巡查的锦衣卫试百户的案头。
参将看后,嗤之以鼻:
“无稽之谈!
流寇惯会惑众,些许装神弄鬼之徒,何足挂齿!”
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调兵遣将,与闯军主力决战。
但那锦衣卫试百户,却对着那奇特的琉璃碎片和符号端详了许久,眼神阴鸷。
厂卫系统对于“妖术”、“邪法”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和宁杀错勿放过的传统。
他沉吟片刻,提笔写下密函:
“闯逆麾下疑有妖人苏俊朗,擅异术,造妖器,或能以药石惑众,增强贼势,危殆社稷。
宜彻查,若属实,当不惜代价,擒获或清除之。”
一纸命令,伴随着锦衣卫特有的冰冷效率,悄然发出。
明廷方面对“妖人苏俊朗”的定位和重视程度,悄然升级,从一个略有奇技的谋士,变成了一个可能掌握着危险“妖法”、必须优先铲除的心腹大患。
而此刻的闯营之中,对此滔天巨变浑然不觉的王麻子,正沉浸在即将飞黄腾达的美梦里。
他揣着赵小旗给的几两碎银定金,如同揣着一团火,既兴奋又忐忑地溜回了营地。
自那以后,他变得更加“勤勉”和“低调”。
他利用自己小头目的身份和巡逻的机会,开始暗中、极其隐秘地密切关注着“天工院”和苏俊朗的一切动向。
他记录苏俊朗每日大致的活动规律:何时前往伤兵营,何时在“天工院”鼓捣那些瓶瓶罐罐,何时会去那三亩“仙种”试验田…
他尤其留意苏俊朗身边的人员,那个整日与苏俊朗待在一起、负责医疗事务的李秀宁,更是他重点观察的目标。
他试图摸清苏俊朗身边的护卫情况、常去的地点、以及可能的薄弱环节。
他做得极其小心,从不多看一眼,从不主动靠近,只是远远地、用那双贪婪而阴鸷的独眼,如同毒蛇般默默窥视,将一切信息暗记于心,准备作为日后向新主子邀功请赏、甚至配合抓捕的筹码。
而风暴中心的苏俊朗,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正全身心投入到农业试验和医疗改善之中,为那几亩薄田里的土豆红薯长势而欣喜,为酒精提纯效率不高而烦恼,偶尔还会为自己那彻底失效、能量耗尽的坑爹系统和时不时冒绿光的副作用而唉声叹气。
他或许偶尔会感觉到似乎有目光在暗中窥探,但环顾四周,只见来往忙碌的士兵,只当是好奇者观望,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他完全没想到,一场针对他个人的、来自内外勾结的巨大危机,已然悄然迫近。
一张无形而危险的网,开始在阴暗处悄悄编织,等待着收网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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