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土坷垃几乎要被苏俊朗攥出水来,几个饿鬼般的村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枯瘦如柴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离他不过咫尺之遥。
他甚至能看清那个没牙老头牙龈上暗红的溃烂,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尸臭和极度饥饿的腐朽气息。
“这次真要交代了……还是被当成口粮……”
苏俊朗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全身。
那坑爹系统关键时刻又没了声响!
就在一只沾满黑泥、指甲开裂的手爪即将抓到他胳膊的瞬间——
“住手!”
一个清脆却带着明显虚弱和急促的女声,如同惊雷般在不远处炸响!
那几个饿疯的村民动作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竟真的停下了扑击的动作,有些茫然地转头望去。
苏俊朗也循声望去,心脏剧烈跳动,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倒塌的院墙缺口处,站着一个少女。
她很年轻,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粗布衣裙。身形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
但即便如此憔悴,也难掩她五官的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此刻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疲惫,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倔强和……
一丝悲悯?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粗糙的木棍,棍子顶端还沾着些新鲜的泥土,显然刚刚是用力砸在地上或者墙上才发出那声断喝。
“李…李丫头…”
那个没牙老头喉咙里咕哝着,浑浊的眼神里挣扎着疯狂的食欲和某种更深沉的敬畏。
“秀宁…有吃的吗…”
另一个汉子舔着嘴唇,嘶哑地问,目光却不敢与少女对视。
原来她叫李秀宁。苏俊朗暗自记下。
“没有吃的!”
李秀宁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她扬起手中的木棍指向那几个村民,
“他!不是吃的!是人!和我们一样的人!你们想变成外面那些啃尸首的畜生吗?!”
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被硕鼠啃噬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和恐惧。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那几个被饥饿支配理智的村民头上。
他们眼中的疯狂稍微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一丝自我厌恶的惊惶。
他们看了看苏俊朗,又看了看李秀宁手中那根随时可能落下的棍子,最终,在少女倔强又悲悯的目光逼视下,几个村民如同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一步三回头地、恋恋不舍地退回了倒塌房屋的阴影里,像幽灵般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苏俊朗浑身一软,靠着土坯滑坐到地上,剧烈地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仿佛蕴藏着巨大力量的少女,张了张嘴,干涩地挤出一句:
“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李秀宁没有立刻回应,她警惕地看了看苏俊朗,尤其是他头上那显眼的地中海和脸上尚未完全褪尽的浅绿色印记,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深深的疑虑。
这个人的穿着、样子,都太过诡异。
但眼下,有更急迫的事情。
“你……”
她刚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让她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姑娘!你没事吧?”
苏俊朗下意识想上前,又怕引起误会。
李秀宁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喘息着,声音更加虚弱:
“我爹…我爹他快不行了…高热不退,身上…身上起了黑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根支撑她的木棍似乎也握不稳了,
“村里…村里死的人,都是这样…”
黑斑!高热!
苏俊朗心头剧震!
这症状,十有八九是鼠疫(黑死病)!
而且已经开始在村里大规模爆发!
那几个饿疯的村民,恐怕也早已感染而不自知!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父亲病情心急如焚、自身也显然在强撑的少女,再想想她刚才救了自己一命。
报恩也好,寻求暂时庇护也罢,他必须做点什么!
更重要的是,如果瘟疫彻底失控,他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子!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求生(兼报恩)欲望…嗞啦…商城限时打折开启…”
【1. 简易消毒水配方(含酒精提纯法)x1】(消耗:吐槽值10点)
【2. 土法抗生素配方(大蒜素+高度酒提取)x1】(消耗:吐槽值30点)
【3. 一次性防毒面具(滤芯:活性炭+大蒜瓣)x1】(消耗:吐槽值50点,买不起…)
坑爹系统终于上线了!还带打折!
苏俊朗看着那点可怜的吐槽值余额,毫不犹豫选择了前两项。
“姑娘!”
苏俊朗猛地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异常坚定,努力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
“在下苏俊朗,虽…虽相貌奇异(摸了摸地中海),但略通歧黄之术!令尊之症,恐是‘黑眚之灾’!我有秘法,或可一试!”
“黑眚之灾?”
李秀宁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是古人对瘟疫的一种可怕称呼。
她看着苏俊朗那认真的表情(忽略绿印和秃顶的话),再想想他那诡异的样子,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占了上风。
“你…你真能救我爹?”
“事不宜迟!快带我去!”苏俊朗一脸凝重,
“另外,速速准备大量烈酒!越烈越好!还有,大蒜!越多的大蒜越好!再找几个干净的大坛子和锅来!”
李秀宁将信将疑,但父亲危在旦夕,她咬咬牙,立刻转身带路。
片刻后,村中央一处相对还算完整的茅屋(村长家)里。
苏俊朗看着床上一个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呼吸微弱、裸露的皮肤上可见深色斑点的枯瘦老者(李村长),又看了看李秀宁匆匆搜集来的东西:
几坛浑浊的劣质土酒(度数未知)、一大筐蔫了吧唧的大蒜头、几个沾着泥点的陶瓮、一口铁锅、一堆柴火。
简陋,太简陋了!
这条件提取大蒜素?
简直是地狱级挑战!
“苏…苏先生,东西都在这了…”
李秀宁紧张地看着他,几个被李秀宁强行拉来帮忙、同样面黄肌瘦的村民也缩在门口,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一丝看“跳大神”的意味。
苏俊朗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忽悠大法启动!
他拿起一瓣蒜,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神棍般的口吻开始忽悠:
“诸位!此物名唤‘石蒜’,乃天地间至阳至刚之物!其性烈如火,专克阴邪秽气(鼠疫杆菌)!然其精华深藏,需以无根真水(蒸馏水)混合九天玉露(高度酒精)反复淬炼,方得‘纯阳辟邪素’!”
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不明觉厉。
李秀宁也满眼茫然,但“辟邪”二字让她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第一步,提纯烈酒!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苏俊朗指挥两个村民架起铁锅,倒入土酒,下面生火。他则拿起一个陶瓮,盖上钻了个洞,插上一根空心的芦苇杆当冷凝管,另一个陶瓮放在下面接冷凝液。一个土法蒸馏装置草草搭成。
很快,锅里的劣酒开始冒泡,酒气蒸腾。
“注意!精华将出!小心接引!”
苏俊朗神情“肃穆”。
然而——
“噗嗤!噗嗤!”那简陋的芦苇冷凝管接口处突然漏气,滚烫的酒蒸汽夹杂着浓烈的酒味猛地喷出!
“嗷!”
站在下风口的一个村民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顿时眼睛通红,涕泪横流,怪叫着跳开,“辣!辣死俺了!”
“快快快!堵住!”苏俊朗手忙脚乱,抓起一把湿泥就往接口处糊。
好不容易堵住了漏气,下面接冷凝液的陶瓮里,终于开始滴下清澈的液体——高度酒!
虽然效率极低,但确实在提纯!
“看!九天玉露!”
苏俊朗举起陶瓮里小半碗清澈的酒液,得意洋洋。
村民和李秀宁看着那清澈如水的液体(相对浑浊的土酒而言),眼中怀疑稍减,多了几分惊奇。
“第二步,萃取‘纯阳辟邪素’!”
苏俊朗指挥人把大蒜剥皮捣碎成泥,加入蒸馏出的高度酒中浸泡。
“接下来,需以文火慢炖,使阴阳交泰,精华相融!”
苏俊朗小心翼翼地将盛着蒜泥酒液的陶罐架在火塘的余烬上,保持温热。
茅屋里弥漫开一股浓烈刺鼻的蒜味混合着酒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先生…这…这真的行吗?”李秀宁被熏得直咳嗽,忍不住问道。
“放心!此乃龙虎山不传之秘!包治百病!”苏俊朗拍着胸脯(心虚地),话刚说完——
“嘭!”一声闷响!
那陶罐盖子不知是受热不均还是本身有裂痕,竟然猛地炸开了!
滚烫的、饱含蒜泥的酒液混合物如同小型喷泉,猛地喷射而出!
“我的妈呀!”苏俊朗离得最近,首当其冲,被喷了一身一脸!
滚烫的液体让他嗷嗷直叫,脸上、身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蒜泥,像个刚从面缸里捞出来的绿皮怪物(加上之前的绿印和秃顶,效果拔群)。
屋子里更是如同被炸弹袭击,蒜泥酒液溅得到处都是,几个村民躲闪不及,也被溅了一身,顿时茅屋里鸡飞狗跳,怪叫连连。
李秀宁躲得快,只裙角沾了点,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和那个顶着蒜泥、狼狈不堪的“高人”,她嘴角抽搐,眼中刚升起的那点希望之火,噗一下,又摇摇欲坠了。
“意外!纯属意外!”
苏俊朗抹了把脸上的蒜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精华…精华还在罐底!”
他赶紧扑过去,抢救那罐底仅存的一点浑浊液体。
他颤抖着手,用小木勺舀起罐底那一点点沉淀着蒜末、散发着浓烈到极致气味的浑浊液体。
“纯阳辟邪素…成了!”
苏俊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强行装出来的笃定。
他看着眼神复杂的李秀宁,硬着头皮道:“快!给令尊服下!记住,一次只服一滴!一滴!多了怕虚不受补!”
这玩意儿,就是他赌上所有吐槽值换来的“土法抗生素”——
大蒜素高度酒溶液(极低浓度、杂质超多版)。
效果如何?
天知道!
只能祈祷这明末的鼠疫杆菌,没经过抗生素洗礼,比较“纯情”了。
李秀宁看着勺子里那滴浑浊不堪、气味冲天的“神药”,再看看床上气若游丝的父亲,最终,她闭了闭眼,接过木勺,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小心翼翼地撬开父亲的牙关,将那一滴“纯阳辟邪素”,滴入了他的口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了李村长灰败的脸上。
茅屋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浓得化不开的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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