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真要如此不留余地？”
苏牧淡然一笑，语气平和：“何来赶尽杀绝一说？孤也是为你们着想。你以为这次交易是好事么？”
说完，他将锦衣卫审讯所得的那份文书，准确无误地抛到单美仙手中。
“汉王此为何意？”单美仙略怔，随即问道。
“你一看便知。”苏牧不多加解释，只示意她先看内容。
单美仙沉吟片刻，低头细阅。
渐渐地，她神色数变，原来其中竟藏这样的隐情——东溟派早已被人暗中盯上，狂鲨帮背后正是李家主使。李家意图借狂鲨帮掌控东溟派，使其成为自家兵器供应的傀儡。
这令单美仙难以接受。
可转念一想，比起李家，苏牧的手段更为不容反抗。
唉，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东溟派已无退路。
苏牧见她静默不语，从容开口：“夫人须明白，觊觎东溟派的并非李家一方。只要你们仍踏足中原，便无法如往日般自在经营。”
单美仙轻叹一声，试探问道：“汉王，可否容我再考虑一番？”
若能拖延片刻也是好的，尽管未必有用。
“时机不等人，错过此次便再无机会。孤已给予最优条件，否则……”苏牧含笑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单美仙自然心知肚明。
正因如此，她才倍感压力。
人在江湖，终究身不由己。
她早知会有今日，除非东溟派永不涉足中原，否则终将面临这般抉择。
“汉王，此事眼下难以决断，可否宽限一日？”单美仙只得示弱，借女子身份稍作周旋。
“一日太长，只予你半日，足矣。”苏牧不容商量，只给半天之期。
单美仙：“……”
半日？
我如此卑微求全，竟只换来短短半日？
虽然仅有半天，单美仙却明白这机会来之不易。她必须抓紧时间，好好思量未来的道路。
苏牧既允了半日之期，便吩咐锦衣卫将人带下，容东溟派众人自行商议。
待单美仙母女离去后，怜星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你盯上的是东溟派，还是那对母女？”
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定要问个明白。
“东溟派自有其价值。即便于我而言不算紧要，也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况且他们的船队更是关键——能让我们即刻拥有一支现成的船队，省去从头打造的工夫。”
虽说现下造船亦无不可，但总需耗费时日。若能直接接手现成的，自然好过等待。因此苏牧更倾向于将东溟派牢牢掌控在手中。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它落入他人掌控。
“娘，我们该如何是好？”单婉晶虽年纪尚轻，却深知东溟派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旦抉择有误，便是万劫不复。
单美仙心中虽急，却知道慌乱无益，唯有冷静思索破局之道。
“先与众人商议，此事急不得。”
单美仙归来，东溟派众人总算稍感安心。被锦衣卫严密看守期间，众人压力巨大；如今主心骨回来，虽仍被囚禁，却总算有了依靠。
“夫人，究竟……”东溟派二号人物、尚氏一族的领袖尚公上前低声询问。
“唉，情况棘手。”单美仙面色凝重，缓缓道，“汉王的要求很简单——要东溟派臣服！”
“什么？”尚公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绝无可能！”尚明怒不可遏，当即反对。
“住口！”尚公厉声呵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夫人意下如何？”
“我苦苦哀求半日，才换来这半天时间。我们必须商议清楚，究竟该何去何从。”单美仙轻叹道。
“夫人，这还有什么可商议的？自然要拒绝！我东溟派岂能臣服于……”尚明又嚷嚷起来，却被尚公再次打断。
“你给我住口！”
尚公怒斥尚明，警告他莫要胡言乱语。
随后，尚公与单美仙继续商议对策。
“夫人，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单美仙苦笑摇头：“要么死，要么臣服，别无他路。”
尚公闻言，脸色骤变。
他沉吟片刻，沉声问道：“汉王当真如此霸道，丝毫不留商量的余地？”
单美仙长叹一声：“中原各方势力早已盯上东溟派，此次狂鲨帮背后便是李家。即便没有汉王插手，也会有李家或其他势力对我们下手……”
她顿了顿，补充道：“总而言之，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尚公连声叹息，欲言又止。
尚明却不以为然，认为汉王既然对东溟派有所求，便不会真的下杀手，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夫人，依我之见，只要我们坚持立场，汉王必不会为难。他既志在天下，又怎会与我们斤斤计较？”
单美仙默然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尚公一眼。
尚公脸色愈发难看，没想到尚氏年轻一代竟如此天真。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对这些争霸天下的枭雄而言，人命尚且不值钱，何况是东溟派众人的性命？”单美仙深知苏牧言出必行，狂鲨帮的下场便是明证。
“夫人，若我们归顺，能否……”尚公心知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希望能争取些许利益。
“我明白，自当尽力为东溟派保留些火种。”单美仙叹息道。
说罢，单美仙转身欲去与苏牧谈判。既然东溟派内部已达成共识，接下来便是争取利益之时。
“夫人，我与你同去。”尚公提议道。单婉晶终究太过年轻，有他在旁相助，谈判方能多几分把握。
“没问题。”
单美仙扫了一眼，随即颔首同意。
随后，尚公便随同单美仙与单婉晶等人，一同走向苏牧的营帐。
然而无人察觉，在他们离去之后，有人正暗中谋划着不轨之事。
尚明心中满是不甘——他与单婉晶早有婚约，东溟派未来本该由他执掌，怎能眼睁睁看着它归附他人？
他绝不能失去东溟派。
因此，他决意暗中生事。
另一边，单美仙与尚公等人对此毫不知情，径直步入了苏牧的大帐。
“拜见汉王！”
众人恭敬行礼。
此时此刻，他们深知该有的礼数不能少，那些江湖中人的傲气在此毫无意义。
眼前这位是真正的强者，在他面前，最好收敛锋芒，而非逞强挑衅。
否则，只会自寻死路。
苏牧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开口：“看来你们已商议妥当，希望这是孤愿意听到的结果。”
东溟派能做主的人都在这里，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若不是……
那就太遗憾了。
单美仙没有绕弯，直接切入正题：“汉王，我们答应您的要求，但也希望您能应允我们一些条件。”
“条件？”
苏牧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他语气转冷，带着几分不屑：“你与孤谈条件？”
“汉王，讨价还价，总归是人之常情吧？”单美仙依旧镇定，并未因此动摇。
她一再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毫无保留地屈服。
归附可以，但也需为自己争取应有的利益，若毫无条件，终究不妥。
“可以，当然可以。”苏牧并未反对，反而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接着，他问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单美仙暗暗松了一口气，明白苏牧已给了她几分情面。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汉王，若东溟派日后归于您麾下，不知您将如何待我们？”
苏牧挑眉思忖片刻，再度开口：“既是我汉国水师，待遇自然优厚。单美仙，就由你担任登莱水师提督，执掌登莱水师。”
“登莱？”
单美仙一时怔住。
——真有这个地方吗？
苏牧对此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错，孤欲设登莱府，作为水师衙门。你便是登莱府水师提督，意下如何？”
眼下建立海军尚不现实，先组建水师是当务之急。苏牧计划设立登莱水师，以东溟派的船只与人员为基础，先搭起水师的架子。
当然，东溟派这些人并非主力，仅是暂时撑起场面，更重要的是需由他们教导真正的水师官兵。
苏牧不知何时能召唤出水师精锐，但汉国不能没有一支水军。因此他准备招募熟悉水性者加入水师。
之后便是训练等事宜，至于成效如何，还需看后续发展。
总归，首要招募条件便是通晓水性。
水师将来要在水上行动，若连游泳都不会，又有何用？
北方通水性的人虽不少，但通水性不等于就能胜任水师职务。满足这一条件后，还有诸多其他要求，层层筛选下来，又得淘汰一批人。
总之，建立水师并非易事，条件严苛，目前仍需东溟派从旁协助。
“汉王，我一介女子，真的合适吗？”
单美仙沉默良久，终于再次开口。
她这一问，反而让苏牧觉得她有些反常。
“你出身魔门，怎会认为女子不合适？看看她，可是大都督府的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执掌汉国所有兵马。”苏牧说着，又追问一句，“难不成你也认为女子不如男？”
单美仙一时无言。
大都督？这么高的职位？
她不由得看向于凤舞，目光中带着犹疑。
这是真的吗？她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虽说她出身魔门，但朝中竟有女子担任武职，还执掌全国兵马？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汉王，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单美仙原本以为自己能获得些许好处，不料竟被封为水师提督。
水师提督不过是个虚职罢了。
真正掌权的并非单美仙这位提督，实权其实掌握在副职手中。
说白了，苏牧只是给个职位来拉拢她，并非赋予她多大的权势。
“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是个水师提督而已，不必太放在心上。”苏牧随意地摆了摆手。
“既然汉王如此有诚意，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单美仙明白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这样的诚意已经足够，她打算接受。
单美仙是满意了，但尚公却着急起来。
你单美仙成了水师提督，那我们呢？
东溟派并非你单美仙一人的，我们尚氏也不能被忽略。
“夫人，咳咳……还请多为东溟派考虑啊！”迫不得已，尚公只得小声提醒。
东溟派？
哼，其实是你尚氏吧？
单美仙怎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正因听出来了，她才感到不满。
我已经是水师提督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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