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总是带着慵懒的暖意，郁玖鸢刚结束学生会的例行会议，指尖还停留在元絮发来的消息上。
他新培育的荧光菌昨晚终于稳定发光，字里行间满是雀跃的兴奋。
她弯唇回复了句“晚上去实验室看”，转身时却撞进一道沉冷的视线里。
谢哲成站在走廊尽头，深色校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手里捏着本线装古籍，见她看来，微微颔首：“上周说的古籍修复方案，我整理好了。”
“辛苦你了。”郁玖鸢走近时，刻意放慢了脚步，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峰上，“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
谢哲成指尖划过书页边缘，语气平淡：“还好。”
却在她抬手想触他额头时，几不可查地顿了半秒，终究没躲开。
温热的指尖贴上皮肤，他耳尖泛起薄红，声音低了些，“交流会的发言稿，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求之不得。”郁玖鸢收回手时，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袖口，“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他颔首应下，转身时步伐比来时轻快了半分。
郁玖鸢望着他的背影，系统面板上谢哲成的正面情绪值跳了跳，从105涨到108，她眼底掠过一丝满意，转身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林燕然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桌上的报表摊得乱七八糟。
见她进来，少年梗着脖子别过脸，语气带着惯有的傲慢：“这什么破数据，根本对不上。”
郁玖鸢走过去，随手抽出一张报表，指尖点在其中一行：“这里的公式错了，用VLooKUp函数嵌套IFERRoR，就能自动标注异常值。”
她俯身时，长发扫过桌面，带着淡淡的栀子香。
林燕然的耳根莫名发烫，却依旧嘴硬：“谁要你教。”
身体却诚实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操作的空间。
等她敲完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的异常值全标成了醒目的红色，他闷声道，“……谢了。”
“周末的马术俱乐部，别忘了。”
郁玖鸢直起身时，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安抚炸毛的猫，“穿骑士服应该很适合你。”
林燕然猛地抬头，脸颊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却被她笑着推开：“快去改完报表，不然今晚又要加班。”
等办公室只剩她一人，郁玖鸢才拿起手机。
容笙寒一上午没发消息，这很反常。
她刚想拨号，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进来，只有一张照片。
容笙寒靠在废弃仓库的铁架上，白衬衫被血浸透了大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睁着眼，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照片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个穿着黑色皮衣的身影，指尖夹着烟，侧脸线条与姬念衾有七分像，却更显乖戾。
【圣樱后街废弃工厂，一个人来。】
郁玖鸢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系统面板上，容笙寒的好感度依旧停在100，但情绪波动那一栏，负面值突然飙升到90，红色的数字刺得人眼疼。
她抓起外套往外走，路过实验室时，透过玻璃窗看了眼元絮。
少年正趴在显微镜前，侧脸在仪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浑然不知外界的风雨。
郁玖鸢脚步没停，有些“玩具”需要精心呵护，有些却注定要经历磨损。
废弃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姬罗衾坐在堆高的木箱上，脚下踩着根甩棍，见她进来，吹了声口哨：“郁大小姐果然准时。”
郁玖鸢的目光掠过他，看向身后被绑在铁架上的容笙寒。
对方看到她时，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松了松，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哑声道：“别信他。”
“啧，都这样了还护着？”姬罗衾跳下木箱，走到郁玖鸢面前，伸手想去碰她的脸，被她侧身避开。
他也不恼，指了指容笙寒渗血的伤口，“你说，要是把他这条胳膊废了，容家会不会跟姬家拼命？”
“你想要什么？”郁玖鸢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讨论天气。
姬罗衾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很简单。”他俯身，凑到她耳边，热气拂过耳廓，“求我。求我放过他。”
空气瞬间凝固。
容笙寒猛地挣扎起来，铁链摩擦着皮肤发出刺耳的声响，伤口裂开得更大，血珠子顺着指尖往下滴：“郁玖鸢！不准求他！”
郁玖鸢没看他，只是直视着姬罗衾的眼睛。
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纯良无害的皮囊下，是冷到极致的算计。
她知道姬罗衾要的不是她的屈服，而是看她为别人低头的样子，这是掌控欲的博弈，和她驯养那些“宠物”时，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求你。”她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放过他。”
姬罗衾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不够。再说一遍，带着诚意点。”
容笙寒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眶泛红，却死死咬着牙没再出声。
他太了解郁玖鸢了，这个女人看似柔软，骨子里却比谁都硬，能让她低头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权衡。
郁玖鸢微微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往前走了半步，仰头看着姬罗衾，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示弱：“姬罗衾，我求你，放了容笙寒。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这才乖。”姬罗衾拍了拍手，示意手下解开容笙寒，“记住这种感觉，郁玖鸢。你欠我的，迟早要还。”
容笙寒刚被松开就踉跄着扑过来，把郁玖鸢护在身后，尽管左臂疼得几乎失去知觉，声音却依旧沉稳：“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容笙寒靠在副驾驶座上，额头上全是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
郁玖鸢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他，系统面板上，他的负面情绪值还在涨，已经到了110，可好感度那栏，100的数字却异常顽固。
到了别墅，郁玖鸢把他扶到沙发上，转身去拿医药箱。
刚蹲下身准备处理伤口，就被他拽住了手腕。
容笙寒的掌心滚烫，带着血的温度：“你不该求他。”
“我知道。”郁玖鸢低头，用酒精棉擦拭他的伤口，动作很轻，“但比起你的手，低头算什么？”
他盯着她的发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释然：“郁玖鸢，你是不是觉得，我跟谢哲成他们一样，被你哄两句就会开心？”
“不一样。”郁玖鸢抬眼，指尖划过他渗血的眉骨，“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这句话半真半假。
重要是真的，毕竟都是她精心攻略的“宠物”，少了任何一个，这场游戏都会失色。
但要说有多在乎，倒也未必。
就像此刻，她心疼他流血的伤口，更多是因为这道疤会影响“观赏性”。
容笙寒却信了。
或者说，他愿意信。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不顾伤口的疼痛，低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隐忍的情绪，激烈得像要把彼此吞噬。
“下次别再这样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我宁愿自己疼死，也不想看你求别人。”
“好。”郁玖鸢答应得很爽快，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处理完伤口时，天色已经暗了。
郁玖鸢给元絮发了条消息，说临时有事去不了实验室，对方秒回“没关系，我把菌子放培养箱里，明天给你看”，附带一个亮晶晶的表情。
她又给谢哲成发了句“发言稿明天再看，今晚有点累”，很快收到回复“早点休息”，后面还加了个句号，透着他独有的认真。
最后看林燕然的对话框，停留在中午的“知道了”。
郁玖鸢想了想，拍了张容笙寒缠着绷带的手臂照片，隐去了脸，发过去：“朋友受伤了，周末马术俱乐部可能要改期。”
没过多久，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严重吗？需要帮忙叫医生？”
郁玖鸢笑了笑，回复“不用，已经处理好了”，然后放下手机，走到床边。
容笙寒已经睡着了，眉头却还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峰，指尖在他下巴的胡茬上轻轻划了下。
系统面板自动弹出，四个名字整齐排列。
谢哲成的正面情绪值稳定在108。
元絮依旧是满格的100。
林燕然的正面情绪值悄悄涨到了25。
而容笙寒……负面110，好感度100，两个极端的数字在面板上对峙，像一场无声的宣告。
郁玖鸢关掉面板，躺到容笙寒身边，被他下意识地揽进怀里。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熟悉的乌木味，她闭上眼睛，嘴角噙着抹浅浅的笑意。
姬罗衾的出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意料之中的涟漪。
但这没什么不好，毕竟，只有经历过风浪的“宠物”，才会更懂得依附主人的安稳。
这场驯养游戏，终于要进入更有趣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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