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在山洞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夕阳西沉,洞内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她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脸上泪痕已干,留下紧绷绷的感觉,眼睛又红又肿。
手里那三片赤金鳞片依旧散发着温润的热度,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她小心翼翼地用之前包裹龙鳞矛的干净软布,将它们一层层仔细包好,打了个结,贴身藏在了怀里最稳妥的地方,紧挨着皮肤。那温暖的感觉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熨帖着她冰凉空落的心。
她站起身,环顾这个生活了月余的山洞。篝火的余烬早已冷却,捣药的石头安静地待在角落,地上还残留着敖渊庞大身躯盘踞过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隐约萦绕着一丝属于他的、清冷而独特的异香。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股想要再次落泪的冲动压下去。不能哭了。敖渊走了,她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他留给她的鳞片和承诺,是护身符,是念想,但不是让她沉溺悲伤的理由。
她开始动手收拾。将那些散落的、属于她的简陋家当——石刀、木碗、伪装斗篷——一一归拢。那柄顶端绑着普通鳞片的龙鳞矛,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拆了下来,将那片已经失去光泽的边缘鳞片和其他几片一起,用布包好,和赤金鳞片分开放置。这些,是她这段奇遇的见证,她要好好保存。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山洞,然后毅然转身,拨开洞口垂落的藤蔓,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山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色。空气清新,带着草木的芬芳,与之前那段时间弥漫的阴冷邪气截然不同。那些令人作呕的黏滑痕迹和窥视感,也随着敖渊的离开和他那一声涤荡邪祟的龙吟而彻底消失无踪。
山林,又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个山林。
阿禾沿着下山的小路慢慢走着,脚步有些虚浮,身心都充斥着一种大战后的疲惫与空虚。快到村口时,她遇到了正焦急张望的村长爷爷和几个村民。
“阿禾!你个死丫头!这些天跑哪儿去了?!”村长爷爷看到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板起脸,举起旱烟杆作势要打,但看到她一身狼狈、眼眶红肿的模样,那烟杆终究没落下来,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哎!昨天山里又是打雷又是刮怪风的,天象吓死人!我们还以为你……”
“我没事,爷爷。”阿禾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沙哑,“就是在山里……迷路了,找了个山洞躲了几天雨。”她找了个最寻常的理由搪塞过去。关于敖渊的一切,那是她心底最深、最珍贵的秘密,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村民们见她虽然狼狈,但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也都放下心来,七嘴八舌地数落着她不懂事,让她以后别再乱跑。
阿禾低着头,乖乖听着,心里却是一片宁静的恍惚。听着这些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唠叨,她才感觉自己真正从那段与龙相伴的、如同幻梦般的日子里,一点点落回了实地。
回到她那间小小的、简陋的家,看着熟悉的灶台和桌椅,一种久违的安心感包裹了她。她生火,烧水,将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清洗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服。热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寒意,却无法完全抚平心底那份空落。
夜里,她躺在自己那张硬板小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山洞里的一幕幕,敖渊受伤虚弱的模样、他吃东西时别扭的样子、他学会说话时的生涩、他最后翱翔九天的震撼身影……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反复盘旋。
她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握紧了那三片温热的鳞片。那真实的触感和暖意,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没有消失。
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说过,他不会忘。
他还说,若有危险,可以唤他。
这就够了。
阿禾闭上眼睛,将鳞片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带着泪意的、却无比安心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天,阿禾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她依旧每天上山捡柴、挖野菜,帮村里的老人干活,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她偶尔会下意识地绕开那个通往秘密山洞的方向,仿佛那里藏着一个一触即痛的梦境。
她也从村民们的闲聊中,听到了关于那天“山神显灵”的各种夸张版本。有人说看到金龙升天,保佑一方水土;有人说听到神谕,将风调雨顺……阿禾只是安静地听着,从不插嘴,心里却有着一丝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小的秘密的甜蜜。
她知道,那不是山神,那是敖渊。
她的敖渊。
日子仿佛真的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然而,阿禾并不知道,在那九天之上,跨越了无尽虚空之外的某个地方,一场因敖渊归来而掀起的、关乎三界格局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酝酿。而她这个凡间小丫头和那三片龙鳞,也注定将被卷入这场远超她想象的神魔纷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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