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的低语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广场上每一个攻略者的太阳穴时,林暖暖正扶着安娜跪在地上。安娜的银色吊坠早已黯淡,嘴唇哆嗦着重复 “莎莎别怕”,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丝顺着指缝渗出来,混在地面蠕动的血丝里,分不清哪是她的血,哪是古神的分泌物。毒蝎靠在她另一侧,匕首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涣散,嘴里断断续续念着 “莉莉的项链”,右臂的黑色毒素又蔓延了半寸,像藤蔓缠上枯枝。
广场上的血色天空压得更低了,古神身躯上的眼睛全部亮起红光,每眨一次,空气里的精神污染就浓稠一分。之前被传送回来的 90 多人,此刻只剩不到 70 个还能维持意识 —— 有人抱着头在地上翻滚,额头撞得鲜血直流;有人突然站起来,朝着古神的触手冲去,嘴里喊着 “杀了我吧”,瞬间被触手上的眼睛射出的红光吞噬;还有人蜷缩在角落,反复撕扯自己的衣服,露出的皮肤上爬满黑色纹路,像被无形的手刻下的诅咒。
“暖暖…… 我好像看到莎莎了…… 她在哭……” 安娜的声音越来越轻,头靠在林暖暖肩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林暖暖想抬手擦去安娜嘴角的血沫,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发麻,之前幸运 E 纹路带来的温热感正在消退,掌心的金色印记像被潮水淹没,一点点变得透明。
就在这时,之前庄园传送光柱残留的最后一缕金光,在古神的红光中 “啵” 地一声碎裂。没有爆炸,没有声响,就像晨雾被风吹散,林暖暖突然觉得太阳穴的刺痛消失了 —— 古神的低语还在耳边,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那些能让人疯狂的音节,此刻只像远处的风声,再也钻不进她的意识。
她猛地睁开眼,掌心的幸运 E 纹路彻底消失了,皮肤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却多了一种奇异的通透感 —— 不是视觉上的透明,而是像灵魂被打开了一扇窗,能看到比广场更遥远的地方。
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间亮着暖黄灯光的小厨房。瓷砖地面擦得锃亮,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番茄炒蛋还冒着热气,青菜豆腐的汤汁泛着油光,一碗排骨汤里卧着两个荷包蛋。一个扎着围裙的女人正把最后一碗米饭放在桌上,对着里屋喊:“老公,孩子,吃饭啦!” 里屋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男孩举着奥特曼玩具跑出来,扑进女人怀里,仰着头说:“妈妈,今天我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 男人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刚修好的玩具车,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真棒,爸爸把你最喜欢的车修好了,吃完饭给你玩。”
林暖暖的心脏突然一抽 —— 这场景像极了血色古堡的晚餐,院长妈妈总是把最香的排骨夹给她,威廉会偷偷在她碗里放一颗糖,坦克则把自己的馒头掰一半给小咪。她甚至能闻到那碗排骨汤的香气,和院长妈妈煮的莲子羹一样,带着家的温度。
视线突然切换,这次是在医院的走廊。一个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手里攥着皱成一团的纸巾,来回踱步在手术室门口。“手术中” 的红灯亮了三个小时,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不敢眨一下,时不时对着手术室的门小声说:“老婆,加油,我和宝宝都在等你。” 终于,红灯灭了,护士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走出来,笑着说:“恭喜,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男人冲过去,却在手术室门口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门,看到妻子虚弱地躺在床上,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亲吻妻子的额头,声音哽咽:“辛苦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
女人笑了,眼角的泪滴在枕头上,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林暖暖想起安娜的银色吊坠,想起吊坠里莎莎的照片 —— 安娜说,每次从副本回来,莎莎都会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草莓糖。原来不管是白熊国的母女,还是华夏的夫妻,这种想守护彼此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滚烫。
下一个场景,是一片被洪水淹没的村庄。浑浊的洪水漫过房屋的窗户,一棵歪脖子树下,一个中年男人正推着一辆越野车,车顶上坐着他的父母。洪水已经没过男人的腰,他的裤腿被树枝划破,鲜血在洪水里晕开,却咬着牙往前推,嘴里喊着:“爸,妈,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高地了!” 车顶的老人拍着男人的肩膀,说:“儿子,别管我们了,你自己走!” 男人却摇摇头,把父母往上扶了扶:“我是你们的儿子,怎么可能丢下你们?小时候你们背我过河,现在该我背你们了!”
越野车终于推上高地,男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却立刻转身帮父母擦去脸上的泥水。林暖暖想起毒蝎说的莉莉 —— 毒蝎为了给莉莉找执念碎片,哪怕被 m 国队排挤,也要坚持组队。原来勇气从来不是不怕死,而是明明害怕,却为了在乎的人,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危险。
视线还在不断切换:有人在暴雨里给流浪猫撑伞,自己的半边衣服被淋透;有人在图书馆里帮老人找书,耐心地念给视力不好的老人听;有人在工地里加班到深夜,只为给远方的孩子赚学费,手机屏保是孩子的照片…… 这些人没有攻略者的能力,没有对抗诡异的武器,他们只是普通的人,却在各自的生活里,用微小的行动,传递着温暖。
“原来…… 这就是人类啊。” 林暖暖喃喃自语,之前被古神污染的恐惧,此刻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终于明白,幸运 E 的真正力量,从来不是让她避开危险,而是让她看到人类最本质的美好 —— 不是智慧,不是力量,而是那些愿意为了家人、为了陌生人付出的情感,是明知恐惧却依然前行的勇气。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安娜,安娜还在低声念着莎莎的名字,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林暖暖轻轻拍着安娜的背,把自己感受到的温暖传递过去:“安娜,醒醒,我们还要回去见莎莎呢。你忘了吗?莎莎还在等你带草莓糖回去,她还会在门口等你,说‘姐姐吃了糖,就不觉得累了’。”
安娜的身体顿了一下,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她的眼神还是有些涣散,却比之前清明了些,嘴里小声重复:“莎莎…… 草莓糖……”
林暖暖又看向旁边的毒蝎,毒蝎还在念着莉莉的项链,右手紧紧攥着拳头。林暖暖把之前捡到的一枚苹果形状的小石子放在毒蝎手里(这是之前在庄园捡到的,像极了莉莉项链上的苹果吊坠),轻声说:“毒蝎哥,莉莉还在等你把项链埋到苹果树下。你说过,要带着她的执念回家,不能在这里放弃。”
毒蝎的手指动了动,紧紧攥住那枚石子,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嘴里的念叨声变小了,变成了清晰的 “莉莉…… 苹果树下……”
广场上的古神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身躯上的眼睛全部转向林暖暖,触手上的小眼睛眨得越来越快,红色的光芒变得更刺眼。古神的低语突然加剧,像无数人在尖叫,广场上又有几个人受不了,朝着触手冲去,瞬间被红光吞噬。
“暖暖,为什么…… 我感觉不到那些声音了?” 安娜慢慢坐起来,银色吊坠在掌心微微发烫,虽然还很弱,却比之前亮了些,“我好像…… 能听到莎莎的声音了,她在喊我姐姐。”
“因为我们有想守护的人。” 林暖暖扶着安娜站起来,又伸手拉起毒蝎,“古神的污染能让人疯狂,却打不过我们心里的‘家’。安娜,你的家是莎莎;毒蝎哥,你的家是莉莉的执念;我的家是血色古堡,是院长妈妈、威廉、坦克。只要我们还记得这些,就不会被恐惧打败。”
不远处,卡莉和李默也在挣扎。卡莉抱着祈福绳,蜷缩在角落,嘴里喊着 “妈妈”;李默靠在货架旁,手里的探测器掉在地上,眼神空洞。林暖暖拉着安娜和毒蝎走过去,卡莉看到林暖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扑进她怀里:“暖暖,我好怕…… 我想妈妈了……”
“卡莉,你还记得妈妈给你织的祈福绳吗?” 林暖暖摸了摸卡莉手腕上的绳子,“绳子上有妈妈的味道,她在等你回去,给她讲你在副本里的故事,对不对?” 卡莉点点头,眼泪掉下来,却不再发抖,慢慢站直了身体。
李默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慢慢抬起头,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 妹妹还在医院等着他回去,他答应过要带妹妹去看樱花。“我不能放弃。” 他捡起地上的探测器,眼神恢复了清明,“我们还要破解古神的规则,还要活着出去。”
越来越多的攻略者被他们的声音唤醒。一个穿白熊国军装的男人,想起自己的战友还在等他回去喝酒;一个穿和服的樱花国女孩,想起自己的奶奶还在院子里种着她最喜欢的樱花树;一个非洲部落的祭司,想起自己的族人还在等他带回对抗干旱的方法。他们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眼神里的恐惧被坚定取代,虽然古神的低语还在,却再也不能让他们疯狂。
古神彻底被激怒了,身躯剧烈蠕动起来,触手上的眼睛射出密密麻麻的红光,朝着广场上的攻略者射去。林暖暖突然张开双臂,之前幸运 E 纹路消失的掌心,此刻泛起淡淡的金光 —— 不是规则赋予的力量,而是人类情感凝聚的光芒。这光芒虽然微弱,却像一道屏障,挡住了射向他们的红光。
“大家别怕!” 林暖暖对着广场上的攻略者大喊,声音清晰地盖过了古神的低语,“古神能制造恐惧,却不能夺走我们在乎的人!只要我们一起,就能找到对抗它的方法!”
攻略者们互相搀扶着,慢慢聚集到林暖暖身边。有人举起武器,有人拿出道具,有人用自己的执念力量制造屏障。古神的触手不断垂落,却被攻略者们联手挡住;触手上的眼睛射出红光,却被人类情感凝聚的金光抵消。
林暖暖看着身边的伙伴,看着广场上越来越多的攻略者,突然明白:古神之遗的真正规则,从来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是让他们明白 —— 人类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个体的强大,而是来自彼此的守护,来自那些愿意为了在乎的人,哪怕面对灭顶之灾,也敢挺身而出的勇气。
血色天空下,古神的触手还在疯狂舞动,精神污染的低语还在蔓延。但广场上的攻略者们,再也不是之前那批绝望的羔羊。他们的眼神里有了光,那光是对家人的思念,是对伙伴的信任,是对生的渴望。
林暖暖握紧安娜和毒蝎的手,掌心的金光与身边人的执念力量交融在一起,形成一道更亮的屏障。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古神的力量依然强大,前路还有无数危险。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她的身后,有血色古堡的家人,有身边的伙伴,还有无数人类用情感与勇气凝聚的 “人间星火”。
这些星火,或许微弱,却能在最黑暗的绝望里,照亮前行的路。而这,就是人类之所以为人,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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