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小厨房后巷偏僻又狭窄,墙根堆着半筐烂菜叶,黄绿色的菜叶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苍蝇嗡嗡地绕着菜叶转,时不时停在菜叶上,让人看得一阵恶心。云儿蹲在青石板上,手里攥着根猪鬃刷子,正用力搓洗着被油渍弄脏的宫服——那是皇后娘娘前儿赏给她的半旧罗裙,淡粉色的面料,裙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是云儿这辈子穿过最体面的衣服。她舍不得穿,只在当值时小心翼翼地穿了一次,却没想到被小厨房泼出来的热油溅脏了,油渍在粉色的裙面上格外显眼,像一块丑陋的疤痕。
额头上的汗混着灰尘,在她脸上划出几道黑印子,她却顾不上擦,只盯着裙角的油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昨天她趁着休沐,偷偷出了宫,去城外的破庙看娘。那破庙又小又破,屋顶漏着雨,墙壁上满是蛛网,寒风从破窗里灌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娘躺在一堆稻草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咳嗽声断断续续,每咳一次,胸口就剧烈起伏,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娘拉着她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凉,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云儿,娘想看着你穿上新衣服,想看着你在宫里好好的,出人头地……”
云儿听着娘的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知道娘的肺痨需要名贵的药材,川贝、人参、燕窝……哪一样都不是她这个月钱只有二两的宫女能负担得起的。她省吃俭用,把每个月的月钱都攒下来给娘抓药,可那些便宜的草药只能暂时缓解娘的咳嗽,根本治不好病。昨天她去药铺,掌柜的还跟她说,要是再凑不齐钱买好药,娘的病就撑不了多久了。
“云儿。”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云儿猛地抬头,手里的猪鬃刷子“啪”地掉在地上,滚到烂菜叶旁边,沾了一层油污。她看见晚棠站在巷口,穿着一身精致的藕荷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样,手里拎着个描金食盒,那食盒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衬得她身后的烂菜叶和脏水更显肮脏。云儿连忙爬起来,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强忍着疼痛,恭恭敬敬地行礼:“晚棠姐姐,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晚棠没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云儿面前,将描金食盒放在旁边的石墩上,然后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棉絮,棉絮上整齐地码着一叠银锭,足有二十两,银锭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光,像一堆小月亮,晃得云儿眼睛都直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娘的药钱一个月要五两,这二十两,足够撑四个月,足够给娘买最好的川贝和人参,甚至还能给娘找个干净点的住处,不用再住在漏雨的破庙里。
“这是我家娘娘赏你的。”晚棠的语气冷得像冰,连眼神都带着鄙夷,仿佛多看云儿一眼都觉得掉价,“但有个差事,要你去做。”
云儿的手刚碰到银锭,就被晚棠死死按住了,晚棠的指节硌得她手心疼,可她却舍不得松开那冰凉的银锭。“今夜亥时,你当值坤宁宫正殿,”晚棠俯下身,声音像蛇信子一样,轻轻舔过云儿的耳朵,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把这个锦盒放进皇后的妆奁暗格里——就是最下层那个带铜锁的小格子,你平日擦妆奁,应该知道怎么开。”
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被塞进云儿怀里,盒子外面裹着一层绒布,摸起来软软的,却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别问是什么,也别打开看,”晚棠的指尖划过云儿的手腕,指甲尖得像针,几乎要划破云儿的皮肤,“你只需要知道,做了这件事,这银子就是你的,你娘的药,我家娘娘包了,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送药钱;若是不做,你娘在城外破庙里,明天怕是就没气了——我已经让人把她的药停了,现在她应该正咳得难受吧?”
云儿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想起昨天离开破庙时,娘还拉着她的手说“云儿,娘等你带药回来”,想起破庙里的冷风吹得娘直打颤,想起晚棠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狠厉——她在宫里待了两年,知道李嫔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如果她不答应,娘肯定活不过明天。
“我……我做。”云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滴在怀里的锦盒上,打湿了绒布。她紧紧攥着那叠银锭,银子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可她却舍不得松开——这是娘的救命钱,是她唯一的希望。
晚棠满意地笑了,松开按住云儿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的。记住,别耍花样,我的人会盯着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和你娘,都没有好下场。”说完,晚棠拎起描金食盒,转身离开了小巷,留下云儿一个人蹲在原地,抱着锦盒和银锭,哭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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