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背抹去鼻下的鲜血，视野因失血和精神力透支而开始阵阵发黑。那股被我胡乱搅动的、不属于我的力量，像滚烫的岩浆在我灵魂深处奔流，每分每秒都在灼烧着我的存在。
我输了。从我决定点燃自己来换取一线生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我或许能再干涉一两次，但那之后，我的下场绝不会比被“猎杀魔女之王”烧成灰烬好看到哪里去。
而对面，神裂火织和史提尔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份属于“必要之恶教会”成员在面对无辜者时的犹豫和克制，正在被一种面对“异端”和“威胁”时的冰冷决绝所取代。他们不再将我视为一个需要被排除的障碍，而是上升到了一个必须被净化的“污染源”。
神裂火织的身影微微下沉，那是“唯闪”发动的预备姿势。史提尔手中的符文卡片再次亮起，失控的火焰巨人正在被他的意志强行稳定下来，胸口那毁灭性的光芒再次开始凝聚。
决死的氛围，浓重得如同实质。
上条当麻再次将茵蒂克丝护在身后，准备迎接那注定无法抵挡的雷霆一击。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之中，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清脆电光的“噼啪”声，毫无征兆地在广场中央炸响！
伴随着这声异响，一道身影撕裂了空间，凭空出现在我们与神裂、史提尔之间那片空无一物的战场中央。
茶色的双马尾，绿色的风纪委员臂章，以及那张写满了焦急、愤怒与精英意识的熟悉脸庞。
“——佐藤前辈！”
白井黑子。
她的出现，像一个被强行按下的暂停键。
神裂火织那即将迸发的杀意猛地一滞，目光如刀锋般锁定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空间移动能力者。史提尔那已经开始重新咏唱的咒文也戛然而止，眉头紧紧皱起。
他们是专业的魔法师，不是只懂得破坏的莽夫。一个等级达到Level 4的、隶属于学园都市官方治安部队的空间能力者突然介入战场，这个变量的权重，足以让他们重新评估整个战局。
“白井同学……你怎么会……”我捂着鼻子，勉强开口，声音沙哑。
“我怎么会在这里？！”白井黑子猛地转身，看到我满脸是血的样子，她漂亮的眉毛瞬间倒竖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我才要问您，前辈！您究竟在做什么？！莫名其妙挂断电话，跟这些来路不明的危险分子纠缠在一起，还弄成这副样子！您把风纪委员的职责当成什么了？！”
她的目光飞速扫过全场——燃烧的火焰巨人，手持长刀的女人，一脸决绝的上条当麻，以及躲在他身后哭泣的修女——信息量巨大到让她的大脑都有些过载，但她立刻抓住了重点。眼前这两个人，是敌人。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手中已经取出了常备的金属箭矢，对准了神裂和史提尔，“立刻停止你们的暴力行为，束手就擒！否则，我将以风纪委员第177支部的名义，对你们进行强制排除！”
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受着体内那即将彻底失控的力量，一个念头在我那濒临崩溃的脑海中闪过。
机会。
这是最后的机会。
“等等，白井同学！”我大声喊道，用尽最后的力气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对峙的中央，“都住手！”
我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先是看向白井黑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前辈的口吻命令道：“这是命令！在我搞清楚状况之前，不准轻举妄动！”
白井黑子被我的气势镇住了，她张了张嘴，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暂时放下了攻击姿态，只是眼神依旧警惕地锁定着对方。
然后，我转向了神裂火织和史提尔。
我不再掩饰自己的虚弱，任由鼻血滴落，用一种近乎摊牌的语气说道：“神裂小姐，史提尔先生，正如你们所见，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学园都市的官方治安力量已经介入了。你们可以试着打败我们所有人，但你们应该清楚，打倒一个风纪委员，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风纪委员，然后是警备员，甚至是这座城市的暗部。你们能将整个学园都市都当作敌人吗？”
我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
神裂火织沉默不语，但她紧握刀柄的手，却表明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史提尔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的任务是回收“禁书目录”，而不是与整个科学侧的暴力机关开战。
“看看这里，”我指了指周围一片狼藉的广场，又指了指自己狼狈的样子，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哭泣的茵蒂克丝和决然的上条当麻身上，“再这样下去，不会有胜利者。只会留下更多的破坏、误解和无法挽回的悲剧。”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他们审视的目光，提出了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方案。
“我提议，休战。”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让我们暂时停手。给我们一个晚上，不，只要几个小时就够了。”我看着神裂火织，眼神无比诚恳，“让我们找一个地方，平心静气地谈一次。没有魔法，没有超能力，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如果谈完之后，你们依然坚持你们的‘正义’，我们也依然无法达成共识，那到时再用暴力解决也不迟。”
“但至少，请给我们一个避免最坏结果的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个，去确认那万分之一的、你们可能被欺骗了的可能性的机会。”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因虚弱而产生的沙哑，却也因此显得格外真诚。
这是一个阳谋。我用白井黑子的到来作为筹码，用事态失控的威胁作为压力，将一个看似公平的“谈判”选项，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神裂火织的目光在我、白井黑子和上条当麻之间来回移动，她在权衡，在思考。史提尔则死死地盯着茵蒂克丝，眼神中的挣扎几乎要满溢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最终，神裂火织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股压在我身上的、如山岳般的剑意，缓缓地收敛了回去。
“……好。”
她重新睁开眼，声音依旧冰冷，却代表着一种承诺。
“我们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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