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的牙齿都在打颤,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死死拽着夏天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天哥,走,走吧!这地方真不能待了!你看这布条,这手印,它肯定刚过去不久!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夏天的喉咙也有些发干,心脏撞击着胸腔。那暗褐色的污渍,那诡异的拖痕,还有空气中越来越清晰的腥腐气,都在无声地宣告着那个存在的靠近。理智告诉他,王宝是对的,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刻转身,逃离这片被诅咒的山林。
但是,如果这次退缩了,下次还有没有勇气再来?那个秘密,那个可能关系到整个村子,甚至关系到他自身安全的真相,难道就要永远埋藏在这片阴暗的树林里?会计老刘惊慌的脸,母亲恐惧的眼神,还有县志上那句“祠宇破败,香火已绝,恐难镇压”,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他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霉味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宝儿,我们已经走到这儿了。现在掉头,晚上你就能睡着觉吗?你就不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缠着咱们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截污秽的布条,“这东西留下痕迹,也许不是偶然。它在……划地盘,或者,它在引导什么。那个庙,我们必须去看一眼,就远远看一眼,确定一下情况,马上就走。我走前面,你跟紧我,情况不对,我喊跑,你立刻往回冲,别管我。”
王宝看着夏天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来路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痕迹,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哭丧着脸,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赴死般的悲壮:“妈的,老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你可得看仔细点!”
夏天点点头,从路边捡起一根粗壮些的枯树枝握在手里,虽然知道这东西对付“半截缸”可能毫无用处,但至少能带来一点心理安慰。他示意王宝跟上,自己打头阵,沿着那条被拖痕标记的小径,继续向山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高大茂密,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光线变得如同黄昏。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腐烂的落叶厚厚的,踩上去悄无声息,反而更添诡异。那股腥腐气味时浓时淡,如同某种活物的呼吸,始终萦绕在周围。两人都屏息凝神,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四周死寂得可怕。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以及一个黑黝黝的轮廓。小径上的拖痕到这里变得更加杂乱,仿佛那个东西曾在此处徘徊良久,然后径直通向了那个轮廓。
那是一座几乎完全坍塌的小庙。残存的墙壁布满青苔和爬藤,屋顶早就没了,只剩下几根歪斜的椽子指向灰暗的天空。庙门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门框,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庙前有一小片空地,长满了及膝的荒草。
这就是那个山神庙了。破败的程度超乎想象,确实如母亲所说,“塌得不成样子”。然而,夏天却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庙门口的空地上,杂草有被近期踩踏过的痕迹,不止一处的草被压倒了。而在庙门右侧的墙角下,泥土有翻动过的迹象,露出一点暗红色的、像是砖块的东西。
“就在这儿看吧,天哥,别过去了!”王宝带着哭音哀求,死死拉住夏天的衣角,半步也不敢再往前挪。
夏天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黑洞洞的庙门。直觉告诉他,里面一定有什么。他压低了声音:“你在这儿等着,帮我望风。我凑近门口看一眼,就一眼。”
“不行!太危险了!”王宝都快急哭了。
“听话!有动静你就大喊!”夏天挣脱王宝的手,握紧手中的树枝,猫着腰,利用荒草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庙门靠近。每靠近一步,心跳就加速一分,那股腥腐味也似乎更浓了一些。
他终于挪到了庙门侧面,背靠着冰冷的、长满苔藓的残墙,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探头朝庙里望去。
庙内空间不大,光线昏暗,地上满是碎砖烂瓦和鸟兽的粪便。正中央原本供奉神像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残破的石台。然而,夏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石台前方的空地上,赫然有着一团更加新鲜、更加湿漉漉的拖痕!痕迹中央,甚至有一小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褐色粘稠液体,正在散发着浓郁的恶臭。而在那摊液体旁边,散落着几根细小的、被撕扯下来的……像是禽类绒毛的东西,以及几片破碎的、暗红色的碎布片,与他之前在荆棘上看到的布条材质相似。
这里不仅是它的活动区域,甚至可能是它近期停留过的地方!那摊液体,那绒毛,那碎布……夏天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它在这里做了什么?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庙内,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对面墙角的一堆瓦砾下。那里,似乎半掩着一个东西——一个颜色深暗、巴掌大小、非木非石的物件,形状有些奇怪。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冒险进去查看时,庙外突然传来王宝一声压抑的、充满极致恐惧的短促惊叫!
夏天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只见王宝面无人色,胖手指着庙后方的密林,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的响声。
夏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密林深处,阴影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阵清晰的、缓慢的、带着粘稠水声的拖行声,从那个方向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声音的方向,正是朝着小庙而来!
“跑!”夏天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吓傻了的王宝低吼一声,同时自己也从庙门侧面弹起,一把抓住王宝的胳膊,拖着几乎瘫软的他,沿着来路,没命地向山下狂奔而去。他甚至不敢回头,只觉得那股阴冷的腥风似乎就追在身后,那拖行的声音如同催命符,紧紧咬着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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