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紫光还没散尽，船头刚靠上码头，木板才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神风脚还没站稳，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走！现在就得下水！”珊瑚宫心海站在岸边，指尖泛着微弱的蓝光，语气急得像是下一秒天就要塌，“再拖半分钟，整片海域都会变成死地。”
神风愣了半秒，回头看了眼八重神子和九条裟罗。神子耸肩：“她说走就走呗，反正我尾巴又不怕泡水。”裟罗已经解下披风，动作干脆，“别浪费时间。”
心海从袖中抽出三件薄如蝉翼的织物，往他们手里一塞：“穿上，这是水元织衣，能撑十分钟不被元素乱流撕开。过了时间——咱都得成海底飘的咸鱼。”
神风手忙脚乱套上那玩意儿，贴身冰凉，像被一条冷静的蛇缠了一圈。他刚拉好领口，心海已经跳进海里，水花都没溅起多高。
“跟紧我，别掉队。”她声音透过海水传来，清晰得不像话。
四人依次入水。刚潜下去十米，神风就觉得不对劲。海水不是清的，也不是浑的，而是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灰绿色，像是谁把整片天空的阴霾全倒进了海里。洋流乱得很，一会儿往左扯，一会儿往上顶，搞得人头晕眼花。
“这水……喝一口会不会直接变魔物？”健太郎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来，但神风记得他没跟来。
“是你幻听了。”八重神子的声音接上，“还是说你偷偷跟来了？藏哪儿了？船底吗？”
“我没来！”健太郎嚷嚷，“我只是系统自动连麦了！你们能不能注意点隐私！”
“关不掉的。”神风低声说，“系统默认团队共享频道，除非——你死了。”
“哇，这么阴间的功能谁设计的！”健太郎哀嚎。
“你先闭嘴。”裟罗打断，“前面有东西。”
果然，前方海底原本该是五彩斑斓的珊瑚林，现在却只剩下一片片灰白骨架，像被大火烧过的枯枝，歪歪扭扭地立在泥沙里。更瘆人的是，地面裂开了无数道黑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裂缝边缘还在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一碰到珊瑚，那玩意儿就“滋”地冒烟，整块结构瞬间崩解。
“这就是‘污秽’。”心海浮在半空，指尖凝出一道水线，在前方划出安全路径，“它不杀人，它杀‘生’。任何活着的东西，靠近就会被抽干生机，变成它的养料。”
神风掏出系统挂坠，按了一下。屏幕一闪，弹出红字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深渊能量污染，建议立即撤离或封印。”
“撤离？”神风冷笑，“往哪儿撤？上面还有岛呢。”
“这气息……”八重神子狐耳抖了抖，“比上次清籁岛那个破堡垒里的还纯，像是直接从地脉根子里漏出来的。”
裟罗盯着裂缝：“不是人为的？”
心海摇头：“更像是某种封印松动了。而且……”她顿了顿，“它在呼吸。”
“哈？”神风差点呛水，“裂缝还会喘气？”
“你看那里。”心海指向最宽的一道裂口。
果然，每隔几秒，那黑缝就会微微扩张一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吞吐空气。每次扩张，就有更多黑色液体涌出，扩散速度也快了几分。
“它活的？”裟罗手按上了弓柄。
“不一定算活。”心海声音低了下来，“但它有意识。它知道我们在看。”
神风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这感觉就像半夜路过坟地，突然发现墓碑上的刻字在跟着你转头。
“得想办法堵住。”他说，“不然这片海撑不过三天。”
“堵？”八重神子翻白眼，“你拿啥堵？卫生纸吗？”
“系统有个净化功能。”神风盯着挂坠，“消耗一百点能量，能暂时封闭裂隙。”
“然后呢？”裟罗问，“能量用完怎么办？”
“那就再赚。”神风咧嘴，“我这人别的不行，刷任务可从来没卡过。”
“你倒是乐观。”心海叹了口气，“可问题是，这东西一旦开始扩散，就不会停。它会顺着洋流、顺着生物迁徙、顺着地下水脉，一路爬到稻妻城门口。”
“那咱们就让它爬不到。”神风握紧挂坠，“先试试净化。”
他正要动手，地面猛地一震。
“轰——”
一道黑缝骤然炸开，三团黑影从底下窜出，外形像巨型海葵，浑身长满吸盘触须，边缘还滴着黑液。其中一只直扑裟罗，触须“啪”地缠上她小腿，用力一拽！
裟罗反应极快，反手拔刀就砍，两根触须应声断裂，黑血混着污秽喷了一脸。可断口处立刻又冒出新触手，而且更多黏液甩了出来，刀刃一碰就打滑，根本使不上力。
“这玩意儿还会再生！”她猛蹬岩壁后退，却被另一根触须勾住腰带，眼看就要被拖进裂缝。
“神风！”八重神子大喊，“别愣着！”
神风已经冲到了裂隙边缘，掌心贴了上去。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消耗100点能量发动‘微量净化’，可暂时封闭裂隙，是否确认？”
他眼角扫过：心海双手结印，正在稳住水流；八重神子悬浮半空，雷光在指尖跳跃，随时准备拦截上方偷袭；裟罗咬牙挣扎，脸上全是黑液溅出的斑点，左腿裤管已经开始发黑腐蚀。
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按下确认键。
“确认。”
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顺着手臂冲向手掌。挂坠嗡鸣震动，金光从他掌心渗出，像一层薄膜缓缓覆盖在裂隙表面。黑液接触到光芒，立刻“嗤嗤”冒烟，裂缝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有效！”八重神子眼睛一亮。
可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低吼，像是某种巨兽在梦中翻身。裂隙猛地一颤，金光出现裂纹。
“不好！”心海脸色一变，“它在反抗！”
神风只觉得体内能量像被抽水泵吸走，脑袋一阵发晕。他死死按住地面，手指关节发白。
“再撑五秒……只要五秒……”他咬牙。
裟罗终于挣脱最后一根触须，滚到心海身边，左腿裤管焦黑破损，皮肤上有几道泛紫的擦痕。
“你还行吗？”心海问。
“死不了。”裟罗喘着气，“就是这玩意儿沾上挺恶心。”
“你那叫轻伤。”八重神子飘过来，“神风那边才是真要命。”
确实。神风的脸色已经发白，冷汗混着海水往下淌。金光越来越淡，而裂隙底部，那股压迫感却越来越强，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正睁眼醒来。
“系统……还能加码吗？”他嘶哑着问。
【能量不足，无法升级净化等级】
“靠。”他骂了一句，“就不能给点临时贷款？”
“你当这是便利店？”八重神子一边警戒上方，一边吐槽，“还是说你想用分期付款买条命？”
“我现在连首付都掏不出来。”神风苦笑，手却没松。
裂缝缩到了原先的一半，但不再继续。黑液仍在缓慢外溢，像是被堵住的下水道，正寻找新的出口。
“这样下去不行。”心海沉声道，“我们必须往后撤，找个高地重新规划路线。”
“等等。”神风忽然抬头，“我感觉……它怕光。”
“谁？”裟罗问。
“下面那个。”神风盯着裂缝，“刚才金光压下去的时候，它慌了。不是疼，是怕。就像……老鼠见了猫。”
“所以你是说，它有弱点？”八重神子眼睛一亮。
“不一定算弱点。”神风喘了口气，“但它是躲着光的。说不定……我们能用这个做文章。”
“比如？”心海问。
“比如……”他刚开口，地面又是一震。
裂隙边缘的岩石“咔嚓”裂开，一道新缝迅速延伸，直奔他们脚下。
“跑！”裟罗一把抓起神风胳膊，“你再耗下去就得当场升天！”
四人迅速后撤。心海在前方开路，水元织衣的时限快到，边缘已经开始泛白剥落。
神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道裂缝深处，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黑暗，死死盯着他们。
他的掌心还在发烫，挂坠屏幕闪着微弱的红光。
【净化中断，剩余能量：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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