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巨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外界魔影的怒吼、骨杖的邪威、乃至整个河谷盆地的杀机,尽数被那厚重的青石与残存的古老禁制封挡,只余一片死寂。
然而,门内的景象,却让刚刚脱离险境的众人,陷入了另一种更为浩瀚、更为深邃的震撼之中。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或另一处洞窟,而是一片无垠的、仿佛置身于宇宙星海深处的奇异空间。
上下四方,皆是深邃的、流转着幽光的黑暗底色。在这片无垠黑暗中,无数条、无数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路径纵横交错,蜿蜒伸展,如同星河铺就的脉络,又似巨树展开的根系,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没入更深沉的黑暗。这些光路宽窄不一,明暗不同,有些凝实如玉石,有些则虚幻如烟霞,它们彼此平行、交汇、又分离,构成了一幅复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立体星图。
空气(如果这里还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空寂、却又蕴含着无尽信息与能量的波动。呼吸间,仿佛能感受到星辰的生灭,宇宙的呼吸。
这就是……“巡迹之径”?
流云与山越战士们怔在原地,目光所及,皆是超越他们认知的景象,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片星海的沉眠。神鸟收敛了周身霞光,安静地立在众人身前,琥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万千光路,似乎对此地并不陌生,反而流露出一种回归般的沉静。
谢灼华心中的震撼尤甚。她体内的“星烬核心”在这片空间里,不再沉寂,也不再是受情绪刺激而被动闪烁,而是自发地、活跃地运转起来!丝丝缕缕的蓝白色星火在她经脉中流淌,与外界那些光路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隐隐呼应、共鸣,仿佛游子归乡,又似碎片重遇本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正前方,一条最为宽阔、最为明亮的光路所吸引。那条光路笔直地延伸向黑暗深处,而在它的尽头——
“嗡!”
一片巨大的、由无数闪烁星点构成的壁画,毫无征兆地亮起!占据了那片黑暗的全部视野!
那壁画描绘的,并非山川河流,亦非神魔仙佛,而是一片……正在崩塌、归于死寂的浩瀚星域!
无数曾经璀璨的星辰,此刻如同被烧尽的余烬,拖着黯淡的尾焰,彼此碰撞、碎裂、化为虚无。星云不再是孕育恒星的温床,而是化作扭曲、撕裂的惨淡光带。黑洞如同贪婪的巨口,吞噬着残存的光与热。冰冷的宇宙尘埃弥漫一切,死寂是唯一的主题。
毁灭!彻底的、无可挽回的、宏大至超越了时空概念的毁灭!
这景象是如此真实,如此磅礴,又如此绝望,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来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与渺小感。
谢灼华更是浑身剧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体内的“星烬”之力在这幅壁画亮起的刹那,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那不是简单的共鸣,而是一种源自本源的、撕心裂肺的悲恸与……熟悉感!仿佛她力量的核心,就源自那场早已湮灭在万古时空之前的星域浩劫!
她,就是那场浩劫最后的余烬?
就在这极致的震撼与灵魂共鸣中,一个声音,突兀地、直接地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冰冷,疲惫,仿佛承载了亿万年的孤寂与守望,每一个字都带着时光沉淀的重量,却又清晰得如同就在耳畔低语。
“……终于……”
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确认,在感知。
“……来了……”
“……最后的……‘星烬’……”
这声“星烬”,并非指向谢灼华这个人,而是直接指向她体内那融合的星辰本源之力!仿佛这声音的主人,等待了无尽岁月,就是为了等待这一缕源自那片死寂星域的最后回响!
流云猛地看向谢灼华,眼中充满了惊疑与担忧。山越战士们更是握紧了武器,警惕地望向四周无垠的星海与那幅恐怖的星骸壁画,不知这声音是友是敌。
神鸟却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哀伤的鸣叫,微微垂下了头颅,仿佛在向这声音的主人致以古老的敬意。
谢灼华强忍着灵魂与力量的剧烈波动,抬起头,望向那星骸壁画,试图找到声音的源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冰冷的女子叹息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解脱?
“……吾乃……此‘观测之隙’的守视者……亦是……那场‘终末’的……记录者……”
“……此地……是万物流转之痕,是过去未来的碎片交织之所……是‘巡迹者’追寻‘鳞契’的起点,亦是……囚禁吾等遗骸的牢笼……”
“……年轻的‘星烬’……你的到来……意味着平衡将倾,终局……亦或开端……已然临近……”
“……踏上你前方的‘迹线’吧……答案……与更大的疑问……都在彼端……”
话音渐逝,如同融入星海的微风。
与此同时,谢灼华脚下那条最明亮的光路,骤然变得更加璀璨,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牵引之力,从路径的尽头传来。
而两侧其他无数的光路,则开始微微扭曲、晃动,光影变幻间,似乎有无数模糊的景象、断续的声音在其上闪现——破碎的山河、征战的魔影、祈祷的生灵、陨落的星辰……仿佛万古光阴的碎片,在此地同时上演。
一条路,指向未知的答案。
万条路,映照纷乱的过往。
他们,必须前行。
就在谢灼华深吸一口气,准备踏上那条被点明的光路时,侧后方一条原本黯淡的光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一幅清晰的画面瞬间投射而出——赫然是之前在那洞穴深处,被符文锁链禁锢的疯狂囚徒!此刻,那囚徒竟猛地抬起头,乱发下,一双眸子不再是纯粹的疯狂,而是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死死“望”向谢灼华的方向,干裂的嘴唇翕动,仿佛在无声地嘶喊着什么!与此同时,谢灼华手中的一枚赤玉(得自遗骸的那枚)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守视者那冰冷疲惫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再次响起:“……咦?那道被污染的‘锚点’……竟还能传递信息?小心……他的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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