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后的几天,谢观颐的生活节奏变得极其缓慢。
她遵从医嘱,按时吃药,大部分时间仍是静养。胃口渐渐恢复,脸色也褪去了病态的苍白,添上了一丝血色。
巴黎的冬日阳光虽不炽烈,但只要天晴,她便会裹着厚厚的披肩,在临窗的沙发上坐一会儿,看看书,或者只是望着楼下的街景发呆。
宫宵没有再频繁出现,但他与朱莉之间那条通讯线偶尔保持着联络。有时会发来信息询问恢复情况,有时则会推荐一些巴黎适合静养散步的小公园或者口碑不错的清淡餐馆,信息总是简洁而实用,从不逾矩。
这种保持距离的关怀,让谢观颐感到舒适。她让朱莉代她表示感谢,却从未主动联系过他。她需要这段完全独处的时光,来厘清纷乱的思绪,消化沉重的过往,并为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做出清醒的决定。
这日午后,宫宵的信息再次到来,这次却并非问候。
“巴黎阴雨不断,不利于休养。我在南法有处临时的居所,靠近海边,阳光很好,也足够安静。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小住几日,换换环境。朱莉可以同行,无需顾虑其他,仅是养病之所。”
信息后面附上了几张照片,蔚蓝的海岸线,洒满阳光的露台,种着橄榄树和薰衣草的静谧庭院,以及一间看起来舒适温馨、装饰简洁的客厅。
谢观颐看着照片里几乎要溢出来的阳光和暖意,又抬眼看了看此时窗外巴黎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微微一动。
南法的阳光……确实对她现在的恢复极具诱惑。而且,他特意强调了“安静”和“无需顾虑其他”,甚至主动提出朱莉同行,几乎是将所有可能让她感到不安的因素都提前考虑并化解了。
她犹豫了片刻。
接受他的帮助,似乎又欠下了一份人情。但拒绝……似乎又显得过于矫情和不近人情,尤其是在对方如此周到体贴的情况下。
朱莉也看到了信息,小声说:“观颐姐,南法天气确实好很多,对你身体恢复肯定有帮助。而且……我们一直待在巴黎,虽然低调,但时间长了,也难保……”
朱莉的话没说完,但谢观颐明白她的意思。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确实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换个环境,或许更安全。
她沉吟了一会儿,对朱莉说:“回复宫先生,谢谢他的好意。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愿意过去打扰几天,一切费用我们会自己承担。”
她刻意加上了最后一句,试图维持一种经济上的界限感。
朱莉依言回复。
宫宵的回复很快到来,直接忽略了关于费用的话题,只简单说了安排:“好的。明天上午十点,我过去接你们。路程稍远,请做好准备。”
他的果断和不容拒绝,在此刻反而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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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整,宫宵的车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他今天自己开车,一辆低调的黑色SUV。
他下车帮她们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注意到谢观颐今天穿着舒适的羊绒衫和平底鞋,外面罩着宽大的羽绒服,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看了她一眼后,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细心地将后座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
车子驶出巴黎,城市的灰色建筑逐渐被开阔的田野和远山取代。天空果然越来越蓝,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下来,周身都变得暖意融融。
一路上,宫宵专注开车,话并不多,只是偶尔会介绍一下途经的地方,或者询问一下谢观颐是否需要休息。气氛没有半点尴尬,这就叫无需多言的默契。
谢观颐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情也仿佛随着开阔的视野和温暖的阳光而变得疏朗了一些。连日来的阴郁和病气,似乎真的被抛在了身后。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车子终于驶入一个宁静的南法小镇,最终停在一处位于半山腰、可以俯瞰地中海的全白现代风格住宅前。
正如照片上一样,这里阳光充沛,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远处的海浪声,空气里弥漫着松树和海洋的清新气息。
宫宵帮她们安顿好,简单介绍了房子的设施:“这里是密码锁,密码发到朱莉手机了。生活用品都备齐了,冰箱里有食物,也可以开车去镇上的市场买,很近。你们随意,当自己家就好。”
他的姿态更像一个体贴的房东,而非主人。
“这里很好,谢谢你,宫宵。”谢观颐由衷地说道,这里的宁静和阳光,正是她所需要的。
“不客气。你们先休息,我出去处理点事。”宫宵说着,便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有进屋喝杯水,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她们。
谢观颐和朱莉站在洒满阳光的露台上,看着眼前蔚蓝无垠的地中海,听着舒缓的海浪声,都觉得心胸为之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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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乎就在她们抵达南法,沉浸于阳光海浪之时,国内,齐景崇的耐心正逐渐告罄。
芈书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汇报着最新的调查结果:“排查了所有出境记录,谢小姐确实到了巴黎。但,巴黎那边我们的人进行了初步走访,没有在酒店或常规租赁市场发现符合她们特征的入住记录。似乎……有人帮她们,刻意抹去了行踪。”
齐景崇的脸色阴沉如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林辉的案子已近尾声,他的注意力开始更多地投向那个不听话的“逃兵”。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极其不悦。
“继续查。”他冷声道,“扩大范围,包括所有可能的私人租赁、民宿,以及……近期所有入境法国的华人记录,进行交叉比对,她不可能凭空消失。”
“是。”芈书应道,稍作迟疑,“另外……我们有监测到,宫宵先生近日离开了巴黎的常住地址,行程显示前往南法。时间上,有些巧合。”
齐景崇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
宫宵。南法。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挑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他几乎立刻就将谢观颐的消失与宫宵的行程联系了起来。
那个男人,果然贼心不死。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冰冷的城市森林,眼底风暴凝聚。
拿出手机,齐景崇再次拨通了朱莉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这次终于被接起,背景音十分安静。
“齐总。”朱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刻意保持的平静。
“你们在哪里?”齐景崇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
朱莉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仍努力维持着镇定:“齐总,我和谢小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谢小姐前些日子病了一场,现在需要绝对静养,不方便打扰。”
“病?”齐景崇嗤笑一声,语气充满怀疑和不耐烦,“什么病?在哪里病?朱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告诉我具体位置。”
“谢小姐只是重感冒,现在已经好多了。位置……位置不太方便说,谢小姐吩咐过,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朱莉硬着头皮周旋,手心全是汗。
“不想被任何人打扰?”齐景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的危险意味几乎要溢出听筒,“包括我?朱莉,你最好搞清楚谁才是给你发薪水的人。立刻报告你们的位置,否则后果自负。”
“齐总……”朱莉的声音带上了哀求,“请您体谅一下谢小姐,她真的需要休息……”
“休息?”齐景崇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骇人的戾气,“我看她是需要清醒一下。告诉她,玩够了就立刻给我回来,别挑战我的底线!”
说完,他根本不给朱莉再辩解的机会,猛地掐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朱莉脸色发白,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看向正从露台走进来的谢观颐,眼中满是惊慌:“观颐姐……齐总他……他好像发火了……他怀疑了……”
谢观颐接过手机,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阳光照在她依旧有些单薄的身上,却映不出丝毫暖意。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南法的阳光再好,也照不亮远方的暴风雨云团。
但她只是平静地拍了拍朱莉的手背:“别怕。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只是,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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