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窟的胜利喜悦尚未散去,上方传来的紧急消息如同冷水泼面。
百炼商行选择在这个时机强闯,是巧合,还是感知到了地脉封锁被破?
欧炎坊主脸上疲惫瞬间被凌厉取代,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地肺火脉的灼热。“林师弟,你在此照顾大师兄。”他声音沉静,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林老重重点头,扶住虚弱的欧焱大师。
欧炎坊主转身,目光扫过姜眠和陆深,抱拳郑重一礼:“二位恩情,铸魂坊永世不忘!眼下坊门有难,老夫需即刻前往。二位……”
“同去。”陆深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他扶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的姜眠,“此事,尚未了结。”
姜眠也点了点头。星火令的感应并未完全平息,那“金鸣”之声虽不再痛苦急切,却转为一种临战前的肃杀与激昂。她知道,不彻底解决这外来的威胁,铸魂坊永无宁日。
“好!”欧炎坊主不再多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决绝,“那就请二位随我,会一会这群魑魅魍魉!”
他率先踏上石阶,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与脚下大地共鸣。陆深半扶半抱着姜眠紧随其后。
刚走出地下通道,回到那间石屋,震天的喧哗声便扑面而来。兵器碰撞声、呵斥声、匠人们愤怒的反驳声混杂在一起,显然前庭的冲突已经爆发。
欧炎坊主猛地推开石屋大门,阳光刺入,映照出他须发戟张、不怒自威的身影。
只见前庭之中,已是一片混乱。数十名手持棍棒刀剑、统一穿着黑色劲装的打手,在一个穿着锦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带领下,正与铸魂坊的匠人们对峙。匠人们手中大多拿着铁锤、火钳等工具,人数虽不少,但面对专业打手,气势上明显被压制,地上已躺着几名被打伤的弟子。
那阴鸷男子,正是百炼商行的掌柜,姓钱。他见到欧炎坊主出现,阴恻恻一笑,扬声道:“欧坊主,你可算出来了!考虑的如何?这秘法,是交,还是不交?”
欧炎坊主目光如电,扫过受伤的弟子,最后定格在钱掌柜脸上,声音如同寒铁交击:“钱掌柜,带人强闯我铸魂坊,伤我弟子,真当我金鸣镇无人,当我铸魂坊可欺吗?!”
钱掌柜有恃无恐,皮笑肉不笑:“欧坊主言重了。商行不过是求财,只要坊主肯行个方便,大家自然相安无事。若再冥顽不灵……”他眼神一厉,身后打手们齐齐上前一步,杀气腾腾,“可就别怪钱某不讲情面,拆了你这传承数百年的招牌!”
“哈哈哈哈!”欧炎坊主闻言,竟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不屑,“拆我招牌?就凭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鼠辈?也配?!”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气息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被压制时的萎靡,而是引动了刚刚恢复通畅的地脉之力,混合着他自身磅礴的灵力,一股炽热、刚猛、如同烘炉炸裂般的威压席卷整个庭院!
那些打手被这股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钱掌柜脸色也是微变,他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欧炎坊主,与往日不同!
“尔等不是想要见识我铸魂坊的‘千叠锻纹’吗?”欧炎坊主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发聩,“今日,老夫便让你们开开眼!”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苍鹰般掠至庭院中央那座最大的、之前炉火最为微弱的锻造炉前!只见他单手猛地一拍炉身!
“嗡——!”
炉身剧震,其内原本微弱的炉火,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轰然暴涨!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散发出恐怖的高温!与此同时,地下隐隐传来地脉的轰鸣,精纯的火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炉中!
欧炎坊主看也不看,反手凌空一抓,旁边材料架上,一块未经锤炼、杂质众多的巨大玄铁胚子被他隔空摄来,精准地投入那熊熊炉火之中!
“起火!”他一声大喝,那炉火如同拥有灵性,瞬间将玄铁胚子包裹,疯狂灼烧、提纯!杂质在高温下迅速化为青烟消散。
不过短短十息,欧炎坊主再次凌空一抓,那已被烧得通红、体积缩小了近半、却精纯无比的铁胚飞出火炉,稳稳落在旁边的铁砧之上!
他右手虚空一握,一柄由纯粹灵力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赤红色大锤赫然出现在他手中!锤头之上,隐约有玄奥的锻纹流转!
“第一锻,定其形!”
赤红灵锤带着风雷之势,狠狠砸落在通红铁胚之上!
“铛——!”
一声清脆悠扬、远超寻常铁器交击的巨响炸开!火星四溅中,那铁胚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凝实,形状开始向一柄剑胚转变!
这并非结束!欧炎坊主手臂化作残影,赤红灵锤如同雨点般落下!
“第二锻,祛其杂!”
“第三锻,凝其髓!”
“第四锻,引其灵!”
……
“第一百锻,千叠纹现!”
伴随着他如同吟唱般的低吼和那连绵不绝、富有奇异韵律的锻打声,那柄剑胚在铁砧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每一次锤击,都有一道细微的、蕴含着特殊波动的赤金色纹路被烙印进剑胚深处!
当第一百锤落下时,整柄剑胚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赤金光芒!剑身之上,无数细密、繁复、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锻纹层层叠叠、若隐若现,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锋锐之气冲天而起,甚至引动了高空中风云微变!
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锻造过程惊呆了!那些百炼商行的打手,更是面如土色,他们何曾见过这等近乎“造物”的手段?!
钱掌柜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欧炎坊主,如同见鬼:“你……你的传承……怎么可能恢复?!”
欧炎坊主手持那柄光芒流转、锻纹隐现的赤红灵锤,如同火神降世,目光冰冷地看向钱掌柜和他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打手,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现在,轮到老夫问问你们了——是你们自己滚,还是老夫用这刚刚复苏的‘千叠锻纹’,亲自‘送’你们一程?”
(第七十三章完)
那柄悬浮在铁砧之上、散发着恐怖锋锐之气的剑胚,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赤金光芒大盛,锁定了以钱掌柜为首的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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