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涧的雾气还没散,像层薄纱裹着嶙峋的山石。狗剩背着药篓走在前面,阿木拎着把砍柴刀紧随其后,两人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掠过头顶的树冠,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
“老掌柜说火灵花生在向阳的石壁上,花开时像团跳动的火苗,老远就能看见。”阿木喘着气追上狗剩,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就是这山路也太陡了,比上次去聚灵洞难走十倍。”
狗剩回头帮他扶了扶快掉的草帽,指了指前方:“快到了,你看那片崖壁,朝阳照着的地方,说不定就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旧疤处的暖意比往日更明显,像是在指引方向——自从修出青焰后,这道疤痕越来越灵敏,靠近灵气浓郁的地方就会微微发烫,比任何罗盘都准。
两人手脚并用地爬上崖壁下的缓坡,刚站稳脚跟,狗剩的手腕突然一阵灼热,他心里一喜,顺着那股暖意抬头望去——只见右侧三丈高的石壁上,果然开着一簇奇异的花:花瓣层层叠叠,通体赤红,边缘泛着青金色的光,风一吹,真像小火苗在跳动,连周围的空气都比别处暖了几分。
“找到了!”阿木兴奋地跳起来,差点踩空,“真跟老掌柜说的一样,像团火!”
狗剩却皱起了眉。那簇火灵花长在一块向外倾斜的岩石下,周围只有几处光秃秃的石缝,连棵能借力的灌木都没有,想爬上去采摘,简直跟走钢丝差不多。他试着放出青焰,想看看能不能用火焰的冲击力把花震下来,可青焰刚靠近石壁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浪弹开,连花瓣都没碰到。
“这花周围有灵气护着。”狗剩收回手,掌心的青焰微微晃动,“硬来不行,得想办法爬上去。”
阿木蹲在地上,盯着石壁看了半天,突然指着一处石缝:“你看那儿,有条石缝能落脚,旁边还有道凸起,能抓着往上爬。就是……有点窄。”
狗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石缝仅容半只脚,凸起的石块也只有拳头大小,确实够险。但他摸了摸手腕的旧疤,那里的暖意越来越急,像是在催促他快点。“我试试,”他把药篓递给阿木,“你在下面看着,要是我没抓稳,就喊我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先试着放出青焰在掌心稳定住,然后像只壁虎似的贴向石壁。指尖抠进石缝时,冰凉的岩石让他打了个寒颤,可手腕的暖意立刻涌上来,顺着手臂传到指尖,竟让他抓得更稳了。爬到一半时,脚下的石缝突然松动,碎石哗啦啦往下掉,阿木在下面吓得尖叫:“狗剩哥!小心!”
狗剩猛地吸气,青焰瞬间暴涨,借着那股向上的推力,他像只轻盈的鸟,猛地窜高半尺,另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上面的凸起。石屑溅在脸上生疼,他却顾不上擦,眼睛死死盯着那簇火灵花——花瓣上的青金光纹在阳光下流转,仿佛有生命在跳动。
终于爬到花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花瓣,火灵花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在挣扎,周围的暖空气瞬间变得灼热,烫得他手指发麻。狗剩心里一动,想起阿姐说的“万物有灵”,赶紧用意念安抚:“我取你入药,不是害你,是想让青焰更纯,以后能救更多人。”
说来也怪,这话一出,火灵花的跳动竟慢慢平息了,花瓣上的青金光纹温柔下来,像在默许。狗剩趁机捏住花茎,轻轻一旋,整簇花就被完整地摘了下来,连一片花瓣都没掉。
他刚把花揣进怀里,石壁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撞击。阿木的惊叫声传来:“蛇!好大的蛇!”
狗剩心里一紧,低头往下看——只见崖壁下的草丛里,窜出一条水桶粗的巨蟒,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黑油油的光,三角形的脑袋正对着阿木,吐着分叉的信子,信子上的毒腺清晰可见。阿木吓得瘫在地上,手里的砍柴刀都掉了,只顾着往后挪。
“别动!”狗剩急得大喊,同时放出青焰,对着巨蟒的脑袋就甩了过去。青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打在蟒头上,虽然没造成重伤,却让巨蟒吃痛,暂时放弃了阿木,转而对着崖壁上的狗剩嘶吼。
“快捡刀!”狗剩一边吸引巨蟒的注意,一边往下爬,可石壁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他好几次差点脱手。巨蟒似乎被激怒了,猛地撞向崖壁,整块岩石都在颤,狗剩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地面坠去!
“狗剩哥!”阿木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狗剩怀里的火灵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那光芒裹着他的身体,竟让下坠的速度慢了许多。他趁机调整姿势,落地时虽然摔得膝盖生疼,却没伤着要害。还没等他站稳,巨蟒已经扑了过来,腥风扑面而来,带着股腐臭的味道。
狗剩来不及多想,将火灵花往掌心一按,同时催动火灵根——青焰瞬间暴涨,不再是之前的核桃大小,而是化作一条青金色的火鞭,“唰”地抽在巨蟒身上。这一次,火焰没被弹开,反而像附骨之疽似的缠了上去,巨蟒疼得疯狂打滚,在地上撞出一个个土坑,鳞片被烧得滋滋作响,冒出黑烟。
“原来火灵花能强化青焰!”狗剩又惊又喜,手上的力道加重,火鞭越收越紧。巨蟒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瘫在地上不动了,身体被青焰烧成了一截焦黑的炭。
阿木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抱着狗剩的胳膊大哭:“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狗剩拍了拍他的背,掏出那簇火灵花——经过刚才的爆发,花瓣的颜色深了许多,青金光纹却更亮了,像有生命在里面流淌。“没事了,”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花,“不光拿到了火灵花,还知道了怎么让青焰变强,值了!”
两人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才有力气收拾东西。阿木捡起砍柴刀,看着地上的蟒蛇尸体,突然问:“这蛇……会不会有同伴啊?”
这话提醒了狗剩,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密林深处不知何时起了雾,能见度越来越低,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别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快走,”他拉着阿木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往山下走的路比上来时更难,雾气像棉花似的裹着他们,连方向都快辨不清了。狗剩手腕的旧疤又开始发烫,这次却带着股寒意,像是在警告。他握紧阿木的手,青焰在掌心燃着,借着光看清脚下的路。
“汪!汪!”
突然,一阵熟悉的狗叫声传来,大黑从雾里窜了出来,对着前方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狗剩心里一沉——大黑平时胆子极大,能让它吓成这样的,绝不是普通野兽。
他示意阿木躲在自己身后,青焰提到最大,慢慢往前走。雾气中,隐约出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走近了才看清,是三个穿黑衣的蒙面人,手里拿着泛着寒光的弯刀,为首的那人腰间挂着块令牌,上面刻着个“影”字。
“火灵花,交出来。”为首的蒙面人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木头,“可以饶你们不死。”
狗剩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怎么知道他们采了火灵花?难道一路被跟踪了?他将火灵花塞进阿木怀里,低声说:“等会儿我喊跑,你就往山下冲,大黑会跟着你。”
“那你呢?”阿木急得眼眶发红。
“我没事,青焰能护着我。”狗剩推了他一把,同时将青焰化作数道火矢,对着蒙面人射去,“快跑!”
蒙面人显然没料到他的火焰如此厉害,慌忙用弯刀格挡,火矢撞在刀面上,迸出漫天火星。趁着这个空档,阿木抱着火灵花,跟着大黑一头扎进浓雾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找死!”为首的蒙面人怒吼一声,弯刀带着黑气劈来,那黑气竟能压制青焰,狗剩的火鞭刚碰到就萎靡了几分。他心里一惊,这黑气带着股阴邪的气息,跟之前遇到的任何东西都不同。
三个蒙面人呈三角之势围攻上来,弯刀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将青焰逼得只能在狗剩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护罩。他且战且退,脚下的碎石让他好几次差点摔倒,手腕的旧疤烫得厉害,像是在跟那黑气对抗,疼得他额头冒汗。
“把花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蒙面人狞笑着逼近,弯刀直指他的胸口。
狗剩咬着牙,突然想起老掌柜医案里的话:“至阳克至阴,火焰需借心之烈,方能破邪。”他猛地闭上眼,不再刻意控制青焰,而是将所有意念集中在“守护”二字上——守护阿木,守护药铺,守护那些需要这火灵花救命的人。
“啊——”他猛地睁眼,掌心的青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青金色,而是化作耀眼的纯白,像初生的太阳。这火焰刚一出现,蒙面人刀上的黑气就像雪遇骄阳般消融,他们惨叫着后退,身上的黑衣被火焰点燃,很快就被烧成了三个火人,在雾里发出凄厉的哀嚎,最后化作几缕黑烟散去。
纯白火焰渐渐收敛,变回青金色的样子,却比之前更凝实,像块淬了火的精钢。狗剩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手腕的旧疤还在微微发烫,却带着股舒适的暖意,像是在为他庆贺。
不知过了多久,阿木带着刘掌柜和几个药铺伙计找了过来。看到狗剩没事,阿木扑过来抱着他大哭,刘掌柜则连连念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回去的路上,狗剩把火灵花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玉盒里。阿木一路都在念叨刚才的惊险,说大黑带着他跑了没多远就遇到了巡山的猎户,他赶紧报信,才请来了救兵。
狗剩看着怀里的玉盒,突然明白,这火灵花的力量,不仅在于强化青焰,更在于让他懂得——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守护。就像药铺里的炉火,看似温和,却能熬出救命的药;就像他手腕的旧疤,曾是伤痛的印记,如今却成了感知灵气、抵御邪祟的利器。
回到药铺时,夕阳正好落在柜台的药罐上,映得里面的药汤泛着琥珀色的光。阿姐端着刚熬好的参汤走过来,眼里的担忧还没散去,却笑着说:“回来了就好,快趁热喝,补补力气。”
狗剩接过汤碗,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握紧了怀里的玉盒。他知道,这火灵花只是个开始,往后还会有更险的路,更难的坎,但只要心里的那簇火不灭,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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