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残骸带深处,一块堪比山岳的金属板块内部,被陆然以混沌真元强行开辟出一处临时容身之所。
暗银色星槎静静停泊,外壳上遍布焦痕与破损,如同经历风暴的孤鸟。
陆然盘坐于地,面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强行催动“混沌核心”对抗“黑日”,几乎榨干了他的混沌道基,神魂也因过度承载光暗循环的法则信息而传来阵阵刺痛。
他小心翼翼地汲取着虚空中稀薄的能量,以及怀中逐星梭传递过来的、来自尘光哨站混沌星火的微弱支援,缓慢修复着自身的创伤。
这一次,虽险死还生,更自号“混沌薪王”,但他清晰地认识到,前路依旧漫长。对光暗遗物的运用尚在起步,自身的境界也远未达到真正统御循环的程度。面对“黑日”乃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白骨圣尊,他依旧弱小。
“必须尽快恢复,并找到提升之法。”陆然目光沉凝。敌人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诺莫斯内部,则在争分夺秒地利用这宝贵的喘息之机。
能源核心区的紧急抢修初见成效,护盾发生器得到部分修复,黯淡的能量屏障重新亮起,虽不及全盛时期,却也不再是任人宰割。战士们清理着通道内的残骸与腐化残留,将伤员转移至更安全的区域。
净光之庭内,气氛依旧凝重,但绝望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绝。
苏小婉再次陷入沉睡,但呼吸平稳,眉心的定魂珠光泽温润,似乎在那次“秩序之瞳”的爆发后,其本质得到了某种淬炼。桃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同时以自身生机感应着诺莫斯的脉络,协助稳定内部环境。
首席长老与几位幸存的长老齐聚在忆痕古树之下,他们的目光,投向了那团近乎透明、仅存一点意识微光的阿尔法。
“守望者……”首席长老声音沙哑,带着无比的敬意与悲痛,“诺莫斯……需要您的指引。”
阿尔法的星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段断断续续、却凝聚着最后意志的意念,传入所有长老的意识中:
“知识……即薪火……虚空议会……最深档案……‘起源星图’……关联……光陨之核……”
“遗民之血……可唤……古老盟约……”
“相信……立法者……混沌……即……希望……”
意念至此,阿尔法的星光猛地 照亮了一瞬,如同回光返照,随即骤然黯淡,那最后一点意识微光也彻底消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缓缓融入忆痕古树的光瀑之中,与这座他守护了无数岁月的堡垒,融为一体。
守望者阿尔法,就此逝去。
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净光之庭。长老们纷纷垂首,无声哀悼。
但阿尔法临终的遗言,却如同火炬,驱散了部分迷雾。
“起源星图!快!调取议会最深层的封印档案!”首席长老强忍悲痛,嘶声下令。
很快,一份被加密了无数纪元、由纯粹意念信息构成的复杂星图,被呈现在众人面前。星图所标示的,并非当前已知的任何星域,而是一片极其古老、早已在历史中湮灭的星空坐标,其核心区域的结构,竟与那枚“光陨之核”的内部晶体结构,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传说……我族起源之地,并非自然消亡……”一位精通古老历史的长老颤声道,“而是为了对抗某个无法言说的恐怖,主动……启动了最终的‘归寂仪式’,将整个星域……化为了最初的‘光陨之核’!那不仅是一颗星辰的墓碑,更是……我族古老家园的最终形态!”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
光陨之核,竟然是星骸遗民古老家园的化身!其中蕴含的,不仅是终结的法则,更承载着他们一族最古老的记忆、力量与……或许是对抗归墟的终极秘密!
“遗民之血……可唤古老盟约……”另一位长老喃喃道,目光看向了昏迷的凌霜,以及……在场的所有星骸遗民。
他们体内流淌的血脉,或许就是开启这尘封力量的钥匙!
希望,再次从绝望的灰烬中燃起,这一次,更加炽烈,也更加沉重。
与此同时,蚀骨舰队旗舰“寂灭号”。
骸骨将军莫格脸色阴沉地看着探测法阵。陆然躲入了残骸带深处,一时难以精准定位。
诺莫斯的护盾竟然在缓慢恢复。“黑日”虽然依旧在逼近,但其核心似乎因之前那奇怪的“混沌核心”冲击而产生了细微的不稳定,需要时间平复。
“不能再等了。”莫格眼中幽光闪烁,“圣尊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走到舰桥中央,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枚由白骨雕琢而成的、散发着浓郁归墟气息的符印。
“以骸骨为引,以寂灭为祭,恭请圣尊……投影降临!”
他猛地将自身庞大的死亡能量注入符印!
符印骤然亮起,散发出惨白的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归墟死气冲天而起,无视了战舰的阻隔,在“寂灭号”前方的虚空中,缓缓凝聚。
渐渐地,一尊模糊却无比庞大的虚影开始显现。那是一个由无数星辰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轮廓,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更加模糊、却散发着凌驾于众生之上、掌控轮回寂灭的恐怖意志的身影。祂的面容无法看清,唯有一双空洞、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眸,仿佛能洞穿虚空,直视万物终结。
白骨圣尊的投影!
尽管只是一道投影,其降临的刹那,整片战场,包括残骸带深处的陆然,诺莫斯内的所有生灵,甚至那颗缓缓旋转的“黑日”,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刻的恐惧与战栗!
仿佛自身的存续,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钥匙……星火……变数……”
一个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法则本身,回荡在莫格以及所有归墟阵营存在的意识中。
白骨圣尊的意志,亲自投注于此。
祂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先是在诺莫斯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那“起源星图”和光陨之核的方位,随后,便牢牢锁定了残骸带深处,正在疗伤的陆然。
最终的审判,似乎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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