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哨站,金字塔建筑入口如同巨兽沉默的嘴,内部一片漆黑,连星光都无法渗入。
陆然以混沌真元护体,当先踏入。
桃夭紧随其后,指尖萦绕着一圈柔和的绿芒,既为照明,亦为感知生机流向。两位星骸遗民卫士则抬着苏小婉的玉榻,留在入口处警戒。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厅堂,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宽阔甬道,壁面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能量固化后的晶尘,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空气凝滞,充斥着金属氧化与能量衰变后的陈腐气息,更深处,则隐隐传来那股令人不安的“怨愤”与“狂躁”的脉动。
“能量流在向深处汇聚,”桃夭低声道,脸色有些发白,“但汇聚的方式……很痛苦,像是被强行抽汲。”
陆然默然点头,混沌道基自发流转,抵抗着环境中无处不在的衰败侵蚀。他掌心中,光陨之核与黑暗样本的力场微微震颤,与深处某个存在产生着共鸣。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圆形殿堂呈现眼前。殿堂穹顶已然破裂,露出外面扭曲的星空图景——那是“寂灭透镜”引力场造成的视觉畸变。
殿堂中央,是一座由无数精密金属环嵌套、构成复杂立体几何结构的祭坛,其核心处悬浮着一团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的火焰虚影。
那便是星火祭坛,以及其上仅存的、一丝古老的“星火”。
然而,祭坛本身却不再圣洁。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漆黑纹路从殿堂四壁蔓延而来,缠绕在祭坛的金属环上,如同寄生藤蔓,正不断抽取着那暗金火焰的力量,并反向注入一种令人作呕的晦暗能量。
祭坛周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黏滑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黑暗物质,与诺莫斯内部的“暗痕”同源,却更为凝练、古老。
而在祭坛正前方,一尊身披残破星骸铠甲、身形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单膝跪地,一柄断裂的长剑插在身前的地面上,支撑着他的身躯。
他没有任何生命气息,铠甲内空空如也,唯有头盔眼部位置,闪烁着两点极其微弱、却饱含无尽痛苦与挣扎的暗红色光芒。
他并非活物,而是被污染后,与祭坛捆绑在一起的……守护者残骸。
当陆然一行人踏入殿堂的刹那,那尊守护者残骸猛地抬起头,头盔下的暗红光芒骤然大盛!
“嗷——!”
一声非人、混合了金属摩擦与灵魂哀嚎的咆哮震荡着整个殿堂!缠绕祭坛的漆黑纹路瞬间亮起,那层地面的黑暗物质如同沸腾般涌动起来!
守护者残骸拔出地面的断剑,动作僵硬却迅如闪电,带着一股积郁了万古的疯狂与绝望,朝着陆然直扑而来!断剑之上,缠绕着被污染扭曲的星辰之力与浓郁的归墟死气!
“小心!”桃夭惊呼,双手结印,一道翠绿色的生机屏障瞬间在陆然身前展开。
“砰!”
断剑斩在屏障上,翠绿光芒剧烈摇曳,屏障应声而碎。桃夭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陆然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右手并指,混沌星涡再次于指尖凝聚成型,毫不犹豫地点向那柄断剑!
“嗤——!”
灰蒙蒙的漩涡与缠绕死气的断剑悍然相撞!没有金铁交鸣之声,只有能量与法则层面的剧烈摩擦与吞噬!守护者残骸的力量狂暴而混乱,充满了被强行扭曲、不得安息的怨念,不断冲击着混沌星涡的平衡。
陆然能感觉到,这残骸本身,就是祭坛污染的一部分,是那“狂躁意志”的执行者。
“你的痛苦,我感受到了。”
陆然沉声开口,声音带着混沌真元的奇异震荡,直接传入那残骸仅存的意识碎片中。
“但沉沦于此,并非归宿。尘归尘,土归土,这被玷污的星火,当由混沌……重塑!”
他猛然催动体内源初之火,一丝温润而恒定的星辰本源之力融入混沌星涡!
同时,一直悬浮在他身侧的光陨之核与黑暗样本,力场被他强行引导,一丝沉重终结之意,一丝贪婪吞噬之能,被小心翼翼地抽离,注入到那旋转的灰蒙蒙漩涡之中!
光、暗、混沌、星辰本源,四种力量在星涡中达成了一种极其危险的、短暂的平衡与融合!
混沌星涡的颜色瞬间变得深邃无比,旋转之势骤然加剧,散发出一种仿佛能磨灭万法、重定地火水风的恐怖气息!
那守护者残骸斩出的、混杂着污染星辰力与归墟死气的能量,在这强化版的混沌星涡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断剑本身也开始寸寸碎裂!
残骸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解脱意味的嘶鸣,暗红色的眼眸光芒彻底熄灭,整个身躯连同铠甲,在混沌星涡的碾磨下,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粒子,被漩涡吞噬。
一击,净化了被污染的守护者。
但陆然也脸色一白,体内气血翻涌。强行引入两件遗物的力量,对心神的负担极大。
然而,来不及调息。祭坛之上,那被漆黑纹路缠绕的暗金色火焰虚影,似乎因为守护者的消亡而产生了剧烈的波动!缠绕其上的黑暗纹路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猛然收紧!
整个殿堂的“怨愤”与“狂躁”意志,如同潮水般向祭坛核心,向陆然汹涌压来!一个模糊、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集体意识,试图冲击他的神魂!
“立法者……亵渎……毁灭……”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尖针,刺向陆然的识海。
诺莫斯,能源核心区外。
凌霜赶到时,看到的是一片炼狱景象。
原本应该流淌着纯净能量的核心外壁,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炽热而狂暴的能量流如同鲜血般从裂缝中喷溅而出。
数十名净光守卫组成的光盾阵线在无数腐化守卫和从“暗痕”中诞生的扭曲怪物的冲击下,已缩减至最后一道弧形防线,随时可能崩溃。
阿尔法悬浮在防线后方,星光身躯前所未有的黯淡,他正将自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一个临时构建的、覆盖在核心外壁最大裂口上的净化力场,延缓着其彻底崩解的速度。
“凌霜阁下!诱导装置的能量过载已达到临界点!我们无法同时抵御攻击和净化装置!”阿尔法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凌霜没有丝毫犹豫,霜寂剑扬起,剑意冲霄!
“剑域——星陨冰河!”
她将自身对星辰的领悟与极寒剑意催发到极致,以自身为中心,展开一道覆盖小半片战场的领域!领域中,剑气化作无数冰晶与星辉凝结的陨石,如同冰河倒卷,轰然砸落!
这不是精细的剑技,而是范围性的、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
“轰!轰!轰!”
冰陨星砸落在腐化大军之中,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无数扭曲怪物在极寒与剑意下冻结、粉碎!攻势为之一缓!
守卫们压力骤减,精神大振。
但凌霜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她的剑域消耗巨大,无法持久。而核心外壁的裂纹,仍在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阿尔法星光剧烈闪烁,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凌霜阁下,请为我争取十息时间!”
他猛地收回了注入净化力场的大部分力量,星光身躯骤然收缩,变得凝实如实体,随即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无视了沿途所有的攻击,悍然撞向核心外壁上那处能量喷涌最剧烈的、也是最主要的一处“诱导装置”所在!
“阿尔法!”凌霜瞳孔一缩。
“为了诺莫斯!为了……薪火!”
阿尔法决绝的意念如同最后的星辉,闪耀在所有人的意识中。
下一瞬——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净化星光,以那处诱导装置为中心,轰然爆发!光芒所过之处,黏附在外壁上的“暗痕”如同被烈日灼烧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那处诱导装置在星光中扭曲、过载,最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鸣,彻底失效!
代价是,阿尔法的星光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骤降至微不可察的地步,他那凝实的身躯也变得近乎透明,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一击,近乎牺牲自我,毁掉了最关键的一处诱导装置!
核心能量逆流的压力顿时大减。
然而,还剩下两处!
凌霜咬紧牙关,剑域光芒再盛,死死挡住因阿尔法“牺牲”而愈发疯狂的腐化狂潮。
时间,依旧紧迫。诺莫斯的命运,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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