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萧无涯依旧是一身青衫,文人打扮。
在听完沈昭月简略叙述了今晚拦截血鸮卫、救下王氏的经过后。
他抚着颌下微须,沉吟道:“血鸮卫虽个体实力不算顶尖,但悍不畏死,且擅长合击之术。”
“其首领枭一,更是个厉害角色,据说他从无失手,是个难缠的对手。”
“徒儿,你日后若与他交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需以自身安全为重。”
沈昭月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把玩,语气带着一丝属于斩月楼少主的傲然与漫不经心:“知道了老头。”
“不过依今晚所见,周家这血鸮卫,也不过如此。”
她放下茶杯,神色认真起来,“星痕已查明,我爹并非沈老夫人亲生。”
“而且,那位我该叫一声祖母的老夫人,很可能就是杀害我真正祖母的凶手。”
“老头,我认为,我爹他……或许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萧无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若真如此,那你爹和你哥哥,这些年在朝堂上下,怕是在布一场很大的局。”
“所以,王氏现在还不能死。”
沈昭月眸光锐利,“她手里握着周后的把柄,甚至,她极有可能知道十四年前我丢失的真相。”
“如今她与周后联盟破裂,为了自保,必定会寻找新的外援。”
“我很乐意,在后面推她一把,助她一臂之力。”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无涯挑眉看她,带着几分戏谑:“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按你以往的性子,直接潜入锦瑟院,擒了那王氏,严刑逼问,岂不是更干脆利落?”
沈昭月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却并无多少温度,反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掌控感。
“老头,猫捉老鼠,总要逗着玩的。”
“直接咬死,多无趣?”
“况且,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我要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生路,让她去攀咬,去撕扯,待她们斗得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
她指尖轻轻在茶杯沿口划过,“那才是老鼠绝命,我们收取成果的最佳时机。”
师徒二人又低声商议了片刻,主要是关于如何暗中引导王氏“好好利用”手里的政局。
以及如何利用斩月楼的情报网络,进一步核实沈老夫人之事,并搜集更多周氏与镇国公府的罪证。
窗外天色已微微泛白,启明星遥遥悬挂天际。
沈昭月站起身:“老头,我该回去了。”
萧无涯颔首,叮嘱道:“一切小心。”
沈昭月与星痕再次融入渐褪的夜色,悄无声息地返回丞相府。
来到靠近后门的那段高墙下,沈昭月正欲如往常般翻墙而入,灵敏的耳力却捕捉到了角门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和压低的说话声。
她身形一闪,隐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后,凝目望去。
只见角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王氏和钱嬷嬷正将一个穿着素淡衣裙、头戴帷帽的女子送出门外。
旁边还跟着一个提着简单行李的小丫鬟,看身形正是沈玉蓉的贴身丫鬟莺儿。
“……蓉儿,记住娘的话。”
“到了大慈恩寺,安心住下,每日在佛前诚心祈祷,为你祖母祈福。”
“寺中清苦,暂且忍耐几日,待七日之后,娘必去接你,到时一切自有转机。”
王氏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和叮嘱。
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正是沈玉蓉,她声音带着哭腔和惶恐:“娘,女儿知道了……”
“您一定要快点来接我,女儿怕……”
“放心,娘省得。”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又严厉地对莺儿吩咐,“照顾好小姐,若有差池,仔细你的皮!”
“是,夫人。”莺儿怯怯地应道。
主仆二人不敢再多耽搁,匆匆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巷口的、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
车夫一扬鞭,马车便碌碌着,迅速消失在朦胧的晨曦雾气之中。
王氏和钱嬷嬷站在角门口,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才忧心忡忡地关上门,返回锦瑟院。
树后的沈昭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王氏果然按捺不住,将沈玉蓉送走了。
大慈恩寺?
倒是个“祈福静修”的好地方。
她不再停留,身形轻盈地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在揽月阁自己的院内。
值夜的小荷正靠在外间的榻上打盹,睡得香甜。
沈昭月迅速脱下夜行衣藏好,换上寝衣。
同时对悄无声息跟进来的星痕吩咐道,“派人跟着沈玉蓉的马车,确保她‘安全’抵达大慈恩寺。”
“然后,盯紧她,看看这七日,都有谁去接触她,或者,她接触了谁。”
“是,少主。”星痕领命,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沈昭月躺回床上,盖好锦被,闭上双眼,脑海中却飞速运转着。
王氏的下一个盟友会是谁呢?
丽妃,柔妃,还是梅妃……
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正好,方便她摸鱼。
******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
沈昭月起身梳洗,在小荷的服侍下用了些清粥小菜,便陪着母亲林婉柔一同去了松鹤院。
父亲沈珩和兄长沈砚早已去上朝了。
松鹤院的花厅里,林老夫人坐在上首,林婉柔的大哥林承宗与大嫂李氏陪坐在侧,下首坐着两位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俊朗青年,正是江南林家的双生子——林瑾轩与林瑾瑜。
沈昭月与林婉柔进来时,众人正在闲话家常,气氛融洽。
林老夫人拉着林婉柔的手,看着一旁安静娴雅的沈昭月,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
转而问起沈砚的亲事:“婉柔啊,砚儿如今也二十了,官居大理寺卿,前途无量。”
“他的亲事,你可有眉目了?”
“之前他总是推说找不到妹妹不成家,如今月儿已经回来了,这孩子孝心可嘉,但终身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林婉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了一眼坐在下首和表兄们轻声交谈的女儿,柔声道:“母亲说的是。”
“之前因着月儿的事,砚儿确实犟着。”
“如今月儿回来了,我这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正想着该为他相看相看了。”
“只是这孩子主意大,寻常闺秀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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