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周静瑶此刻也花容失色。
她强自镇定,快步走到周靖安身边,低声急道:“哥哥!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你,你快向皇后娘娘认错,求娘娘成全吧!”
她心思玲珑,深知此刻否认已是徒劳。
唯有顺势认下,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全镇国公府的颜面。
至于沈玉蓉……日后进了门,有的是办法拿捏。
周后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沈玉蓉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周靖安。
又瞥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世家子弟,知道此事已无法善了。
在沈砚刻意的引导和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强行偏袒,只会让镇国公府更丢脸。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撕碎沈玉蓉的冲动,正要咬牙开口,将此事定性为“两情相悦一时情不自禁”,胡乱赐婚了事。
然而,她终究不死心,还想将火引向太子,便冷声道:“此事发生在宫中,本宫定会彻查!”
“听闻太子殿下今日也在附近休憩,不知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她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平和却带着一丝尖细的嗓音响起:“皇后娘娘,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寻太子殿下入宫议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太监高禄推着一架轮椅缓缓行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面色苍白、带着病容的太子萧景宸。
他身后,跟着侍卫长风。
周后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
高禄在此,太子是被他推来的,而且是被陛下召见……
原来如此!是陛下!
是陛下插手了此事,调换了人!
她瞬间想通了关窍,陛下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保护太子!
看来太子还是那个病秧子,并未伪装,否则陛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此处,她心中对太子的杀意稍减,但对皇帝插手她的事的不满却升到了顶点。
高禄推着太子来到近前,对着周后行礼:“娘娘,陛下催得急,奴才这就接殿下走了。”
他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仿佛视而不见,只尽职地履行着皇帝的命令。
萧景宸坐在轮椅上,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对着周后微微颔首:“母后,儿臣告退。”
他目光平静无波,掠过在场众人。
在低着头的沈昭月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快得无人察觉,随即被高禄推着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太子的出现和离开,彻底击碎了周后最后一点幻想。
她看着太子那“孱弱”的背影,彻底放下了对他装病的怀疑。
心中只剩下对皇帝干预的愤懑和对眼前烂摊子的烦躁。
最终,这场闹剧,在周后强压怒火的赐婚中落下帷幕。
“既然事已至此,本宫便做主,将沈氏玉蓉赐予周靖安为……”
她顿了顿,终究没说出“正妻”二字,含糊道,“择日过门!”
她甚至懒得去看沈玉蓉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周靖安那杀人般的目光,拂袖而去。
她必须立刻回去与父兄商议,如何应对皇帝的警告,以及……
如何消除今日镇国公府蒙受的耻辱。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纷纷。
临湖雅筑内,方才的喧嚣已然散尽,只剩下沈家兄妹四人。
苏芷晴是个明白人,深知接下来的场面绝非外人所能旁观。
她担忧地望了沈砚一眼,得到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示意后,便与沈昭月点头作别,带着丫鬟悄然离去。
沈砚脸上的温文尔雅在苏芷晴身影消失的瞬间便褪得干干净净,他转向仍在低声抽泣的沈玉蓉。
语气冷得能掉出冰碴子:“好了,别装了,现在没有外人了,收起你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沈家的脸今日算是被你丢尽了!跟我回家。”
沈玉蓉心底恨意翻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在盛怒的沈砚面前表露分毫。
她只得继续维持着受害者的姿态,用帕子掩着面,肩膀微微耸动,假意抽泣着,跟在沈砚身后。
沈昭月神色平静,默默跟上,而沈玉莲则走在最后,心情复杂难言。
她一方面担心沈玉蓉与周靖安在听雪轩的丑事会连累自己的婚事,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另一方面,见一向压自己一头的嫡姐名声尽毁,心底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意。
爹娘素来偏爱样貌、才情、身段皆在她之上的沈玉蓉,如今见她落得如此境地,沈玉莲竟有种扭曲的平衡感。
与此同时,在听雪轩外的假山后,二皇子萧景恒双目赤红。
二皇子被周嬷嬷带去的人一手刀劈晕,昏睡至刚刚才醒。
他来到宴会厅发现空无一人,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厮询问。
那小厮是沈昭月早已安排好的。
当下便支支吾吾,将沈玉蓉与周靖安在听雪轩“私会”,被皇后抓个正着,最终赐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尤其强调了是周小公爷“强迫”了沈大小姐。
二皇子闻言,如遭雷击,他心心念念的美人,竟被自己的表兄如此欺辱!
等他冲到听雪轩外时,只听到赐婚的尾声,以及看到沈玉蓉那哭得几乎晕厥的模样。
二皇子顿时怒火中烧,真以为是周靖安打晕了他,再强行玷污了沈玉蓉,对周靖安乃至整个镇国公府都恨上了。
他刚想冲出去拦住沈玉蓉问个清楚,问她究竟是不是被周靖安那厮强迫的,周嬷嬷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周嬷嬷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二殿下,皇后娘娘请您立刻去凤仪宫。”
萧景恒拳头紧握,额角青筋跳动,终究不敢违逆母后的命令。
他狠狠瞪了一眼沈家人离去的方向,将满腹的质问与怒火强行压下,铁青着脸跟着周嬷嬷往凤仪宫去了。
沈砚带着三个妹妹刚走到临湖雅筑的大门口,早已等候在此的青锋便快步迎了上来。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凑到沈砚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少爷,春一大人已经将李贵拿下,已提前一步回府禀报相爷,想来此时府中已经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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