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处火起,如同在幽州这潭深水中投下烧红的烙铁,刺耳的滋啦声后,是翻滚蒸腾的混乱。
刘香主在分舵大堂内暴跳如雷,一方上好的端砚被摔得粉碎。“玄冥教!欺人太甚!竟敢动我的钱袋子!”他面目扭曲,眼中尽是被人捋了虎须的羞怒。底下亲信噤若寒蝉,有人试探着提议是否要与玄冥教交涉,被刘香主一口唾沫啐回:“交涉?拿什么交涉?那帮鬼崽子拿了我的银子,还留个破扣子恶心我!查!给我往死里查!看看城里还有多少吃里扒外的东西!”
与此同时,锦云轩那把蹊跷的火,则让玄冥尊者面具下的脸阴郁得能拧出水。损失的库房他并不心疼,但那几个被迫提前转移的铁箱,却打乱了他的步骤。箱子里是精心挑选的、准备送往“北客”处的精铁与硫磺样品,是维系脆弱合作关系的重要筹码。更让他心惊的是,放火者时机拿捏之准,行动之利落,绝非寻常毛贼,倒像是……精准的警告。
“尊者,现场痕迹清理得很干净,但风向和起火点都太巧了。像是……像是知道我们库房的弱点。”一名心腹低声禀报。
玄冥尊者指尖叩着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汪小野……还是‘隐星’?”他喃喃自语。刘香主的蠢货侄子丢了饷银,却留下玄冥教的标记,这栽赃手段粗糙却有效,明显是想挑起争端。而锦云轩这把火,则透着一种更深的算计。“传令,所有暗桩继续静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动。另外,查一查刘香主最近还和哪些人来往,特别是……总舵那边。”
城外辽军大营,耶律烈听着巡骑小队遇袭、人马俱伤的回报,浓眉紧锁。爆炸物?又是那种诡异的火器?虽威力不大,但出现在离大营如此之近的地方,意义截然不同。他走到地图前,盯着幽州城,目光深沉。“汪小野……你到底是困兽犹斗,还是……在给本将传递什么讯号?”他本能地觉得,城内的混乱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让他决定,暂缓一切可能的军事冒险,继续作壁上观。
幽州城的权力格局,因这看似零敲碎打的袭击,悄然发生了微妙倾斜。猜忌的毒蔓在刘香主与玄冥教之间滋生,而耶律烈的谨慎,则给了暗处力量宝贵的喘息之机。
义庄地下,气氛却与外界的纷扰相反,呈现出一种压抑的亢奋。王石头带回的银钱解决了燃眉之急,周狗儿绘下了那辆运走铁箱马车的细节和去向,李大牛虽未直接杀敌,但那声响动无疑狠狠震慑了辽军。
汪小野听着汇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在小梅转述“隐星”关于刘、玄二人摩擦加剧的消息时,眼底才闪过一丝锐光。他走到城防图前,目光落在锦云轩和玄冥教可能转移物资的新路径上。
“狗儿,马车最后消失在哪个区域?”
“城北,靠近旧官仓一带。那里废弃的仓库很多,鱼龙混杂。”
“重点排查旧官仓。”汪小野下令,“玄冥教急于转移的东西,绝不会运太远。刘香主和玄冥教互相撕咬,是我们的机会。让他们咬得更狠些。”
他顿了顿,看向蒲铁匠:“蒲叔,新一批‘铁蒺藜火罐’,要加快。下次,可能就不只是听响了。”
蒲铁匠独眼一瞪:“放心,材料备齐了,这两天就能出一批!”
吩咐完毕,众人各自散去忙碌。汪小野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晃了晃,不得不扶住冰冷的土壁。生命的空乏感如同潮水,再次将他淹没。小竹一直悄悄留意着他,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
“恩公!”她声音带着惊慌,撑住他几乎脱力的身体。
汪小野借力站稳,喘了口气,推开她的手,声音低哑:“没事,只是有点累。”他不想在她面前显露过多的脆弱。
小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紧抿的嘴唇,心中酸涩,却不再坚持,只是默默去灶台边重新热了一碗一直温着的参汤,递到他面前。“薛神医说,这个能提气。”
汪小野看着碗中微漾的澄黄汤汁,又看了看小竹执拗而担忧的眼神,终是接过来,慢慢喝下。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略微驱散了些许寒意。
“谢谢。”他低声道。
小竹轻轻摇头,收拾好空碗,低声道:“恩公,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我们都指着你呢。”说完,便转身去照顾其他伤员,留给汪小野一个纤细却坚定的背影。
汪小野靠在墙上,闭上眼。参汤的暖意与身体的冰冷在体内交织。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敌人的混乱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缓过神来,或者意识到被耍弄,报复将更加疯狂。他必须在这短暂的间隙里,找到那个能一击制胜的关键。
棋至中盘,杀机暗藏。下一步,该如何落下这决定胜负的一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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