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篝火彻底熄灭，只余下灰烬中几点暗红的余烬，如同垂死野兽的眼瞳。汪小野靠着岩壁，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动，感受着体内那缕微弱却危险的“生命潜能残余”如毒蛇般游走。每一次意念的牵引，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生命流逝的细微眩晕，但也带来一种掌控力量的冰冷快感。
“淬毒”…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系统在沉寂多日后给出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一柄双刃剑，剑柄抵在自己的心口。这力量，用得好，是绝境反击的獠牙；用不好，便是加速自我毁灭的毒药。
洞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是周狗儿回来了。他带着一身晨露的寒气滑入洞内，脸色疲惫却带着一丝兴奋。
“副舵主，”他压低声音，凑到汪小野身边，“‘隐星’有消息了！玄冥教在鬼哭涧吃了大亏，这两天像疯狗一样在城内扫荡，折了我们两个暗桩，但也暴露了他们在城南‘醉仙楼’的一个新据点！刘香主那边也坐不住了，暗中加派了好几拨人手往北郊来，看样子是想浑水摸鱼，也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汪小野眼中寒光一闪。玄冥教的反扑在意料之中，刘香主想趁火打劫也不意外。但“醉仙楼”这个新据点…或许是个机会。
“醉仙楼…什么地方？”他问。
“明面上是家酒楼，背景复杂，三教九流汇聚之地。‘隐星’判断，那里可能是玄冥教转移后的一个情报中转站，守卫应该不如旧官仓严密。”周狗儿快速道，“另外，‘隐星’还提到，耶律烈的大营这两天异动频繁，有少量精锐骑兵在夜间出没于北郊山林，目的不明。”
耶律烈也动了？汪小野眉头微蹙。这头猛虎一直在旁窥伺，他的动向至关重要。
“石头那边有消息吗？”汪小野看向洞口方向。王石头带着箭队在隘口设伏警戒，一夜未归。
“刚传回暗号，一切正常，但发现两股不明身份的探子在山外活动，被石头的人惊走了，没追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玄冥教、刘香主、耶律烈，三方的触角都已经探到了这片荒山。这个藏身点，不再安全。
汪小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伤口因清晨寒气带来的抽痛，以及体内那股因“淬毒”能力而愈发清晰的虚弱感。他必须尽快行动，在合围形成之前，打乱敌人的步骤。
“狗儿，”他做出决断，“你带两个人，立刻回城，想办法混进‘醉仙楼’，摸清里面的虚实，重点是玄冥教的人员分布和活动规律。不要动手，只侦查。”
“明白！”周狗儿领命。
“等等，”汪小野叫住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从鬼哭涧现场带回的、边缘焦黑的玄冥教香主令牌，递给周狗儿，“找机会，把这个‘掉’在刘香主某个心腹常去的地方。要做得自然，像是不小心遗落的。”
周狗儿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中闪过钦佩之色：“副舵主高明！把这脏水泼回去，让刘香主和玄冥教狗咬狗！”
汪小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是阳谋，但往往最有效。他要让幽州这潭水，浑到让所有人都看不清。
周狗儿匆匆离去。汪小野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走向山洞深处。蒲铁匠正带着几个弟兄在微光下打磨那些抢回来的精铁锭，叮当声不绝于耳。李大牛靠坐在一旁，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凶悍，正擦拭着一把新磨好的腰刀。小竹和小梅则在清点所剩无几的干粮和药材。
看到汪小野过来，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副舵主，你的伤…”小竹担忧地上前。
“无碍。”汪小野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此地不宜久留。最迟明晚，我们必须转移。”
众人神色一凛。
“蒲叔，家伙事进度如何？”
“箭簇打好了三十枚，短刀出了五把，都是好钢口！”蒲铁匠拍了拍身边一堆闪着寒光的箭簇，“就是时间太紧，来不及细细打磨。”
“够用了。”汪小野拿起一枚箭簇，指尖划过锋利的刃口，感受着那冰冷的杀意。“大牛，能走吗？”
李大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头儿放心，爬也能爬着走！”
汪小野点点头，最后看向小竹和小梅，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收拾东西，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接下来，可能会很苦。”
小竹用力点头：“我们不怕。”
小梅则默默将一把小巧却锋利的匕首塞进绑腿，用行动表明态度。
……
当日下午，一队约十人的刘香主麾下探马，呈扇形小心翼翼地摸进了荒山边缘。他们奉命搜寻野火营残部的踪迹，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头儿，这鬼地方，连个鸟毛都没有，那帮丧家之犬真会躲在这？”一个年轻探子忍不住抱怨。
“闭嘴！仔细搜！找到汪小野，香主重重有赏！”领头的小头目呵斥道，自己却也忍不住四下张望，手心冒汗。汪小野一伙人连玄冥教的运输队都敢劫，绝对是亡命之徒。
就在他们经过一片乱石坡时，异变陡生！
“咻！”
一支利箭毫无征兆地从高处的石缝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名抱怨的年轻探子的咽喉！他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瞪着眼软倒在地。
“敌袭！”小头目魂飞魄散，厉声尖叫，拔刀四顾！
“咻！咻！咻！”
更多的箭矢如同毒蜂般从不同方向射来！箭法刁钻狠辣，专射马腿和人体的要害空隙！探马们顿时大乱，仓皇寻找掩体，却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在那边的石头后面！”小头目目眦欲裂，指着王石头藏身的方向吼道，“围上去！”
幸存的五六名探马鼓起勇气，挥舞兵刃扑向那块巨岩。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的瞬间，巨岩后猛然转出一个人影！正是汪小野！
他脸色苍白，左臂吊在胸前，右手却握着一把新打磨的短刀，眼神冰冷如霜，径直冲向那名小头目！
“汪小野！”小头目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竟敢主动现身，喜的是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杀了他！”
他挥刀迎上，刀风呼啸！在他看来，汪小野重伤在身，已是强弩之末！
两刀相交！
“铛！”
金铁交鸣！小头目只觉一股远超预期的巨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心中骇然！这汪小野，重伤之下还有如此力气？
但他毕竟是刘香主麾下的好手，咬牙变招，刀光如泼风般卷向汪小野！汪小野步法灵动，在间不容发之际闪避格挡，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后一刻化解危机。他在适应这具身体的力量，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就在小头目一招力竭，新力未生的瞬间，汪小野眼中厉色一闪！他并未挥刀强攻，而是左脚踏前半步，右手短刀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刀尖微微震颤，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极致阴寒与侵蚀性的气息，如同毒蛇吐信，骤然顺着刀锋蔓延而出！
“淬毒！”
这正是他初步掌握的、燃烧生命换来的致命能力！
那小头目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穿透了格挡的刀身，直侵骨髓！紧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在脑海炸开！他惨叫一声，动作瞬间僵直，眼中充满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七窍之中竟渗出丝丝黑血！
汪小野的短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一击毙命！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周围其他探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头目突然僵住，然后就被汪小野一刀捅穿！
“头儿！”剩余探马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再战，发一声喊，丢下同伴尸体，连滚带爬地向山下逃去。
汪小野拔出短刀，看着那小头目死不瞑目、面容扭曲的尸体，感受着体内因动用“淬毒”而明显加剧的虚弱感和生命流逝的眩晕，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他弯腰，迅速从小头目怀中搜出一块刘香主麾下的腰牌和一些散碎银两。
王石头从隐蔽处现身，看着汪小野，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刚才隐约感觉到副舵主出手的瞬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但那感觉一闪而逝。
“副舵主，你没事吧？”王石头注意到汪小野气息不稳。
“没事。”汪小野压下翻腾的气血，将腰牌扔给王石头，“清理现场，把尸体处理好。我们该走了。”
他抬头望向幽州城的方向，目光冰冷。
毒牙已露，狩猎，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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