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逝。旧官仓区域表面依旧死寂,暗地里却已暗流汹涌。玄冥教徒的巡逻变得异常频繁且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致命的打击。而在这紧绷的氛围中,一支由五辆普通货运马车组成的车队,在第四日子时将近时,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旧官仓,并未走向最近的北门,而是绕行偏僻街巷,直奔城北荒僻的“鬼哭涧”方向。
几乎在车队出发的同时,数道黑影也从义庄地下悄然潜出,如同汇入暗夜的溪流,向着同一目的地疾行。汪小野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与王石头、周狗儿以及十余名挑选出的精锐同行。小梅则带着“隐星”提供的联络信物,先行一步前往鬼哭涧与当地小队汇合,安排船只与接应。
鬼哭涧,名不虚传。两壁陡峭如削,猿猴难攀,幽深的涧水在乱石间奔腾咆哮,发出如同万鬼哀嚎般的骇人声响,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王石头带着箭队早已提前潜入,凭借高超的潜行技巧,在涧壁中段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和几簇顽强的灌木丛后设下了埋伏点。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能俯瞰下方一段水流稍缓、适宜泊船转弯的河湾,正是理想的截击位置。
“隐星”派来的向导是位沉默寡言的老樵夫,对涧内一石一木了如指掌。他确认,玄冥教若走水路,此地是必经之处。两条蒙着黑布的小型舢板已被秘密隐藏在涧水下游一处回水湾的芦苇丛中。
汪小野伏在冰冷的岩石上,涧水的咆哮震耳欲聋,却奇异地掩盖了所有的声息。他感受着身下石头的坚硬,右肩的旧伤在寒湿环境中隐隐作痛,但精神却高度集中。系统依旧沉寂,他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弟兄、有限的火器、和精心策划的战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涧内只有永恒的水声。就在约定的子时将至,月色被一片乌云遮住的刹那,下游方向传来了细微的、不同于水声的划桨声!
来了!
所有埋伏者瞬间绷紧了神经。汪小野打了个手势,众人屏息凝神。
只见幽暗的涧水之上,三艘吃水颇深的小型货船,在几名黑衣船夫的操控下,逆着湍急的水流,艰难地驶向河湾。船板上,整齐地堆放着用油布覆盖的货物,旁边站着约二十名玄冥教徒,警惕地注视着两岸。为首一船船头,立着一名身形魁梧的香主,正是那日在旧官仓负责搬运的头目。
船队缓缓靠近河湾,准备在此调整方向,借助水流加速驶出险涧。
就是现在!
汪小野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
“咻咻咻——!”
王石头箭队的第一波箭矢,如同毒蛇般从高处悄无声息地射下!目标并非船夫或普通教徒,而是船帆的绳索和船舵!
“敌袭!”船头香主反应极快,厉声大喝,拔刀格开一支射向自己的冷箭!但船帆绳索已被射断,船帆哗啦落下,船只瞬间失去部分动力,在湍流中打横!船舵也被损坏,操控失灵!
与此同时,汪小野和周狗儿带领的突击队,利用早已备好的绳索,从埋伏点迅猛滑降至河滩!
“掷!”汪小野低喝!
几名臂力强的弟兄奋力将蒲铁匠新制的“铁蒺藜火罐”投向船只!
“轰!轰!轰!”
爆炸声在涧内被水声部分掩盖,但效果显着!火光闪烁,铁砂四溅,最前面那艘货船的船板被炸开一个大洞,河水疯狂涌入!船上的玄冥教徒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被水声吞没!
“稳住!灭火!挡住他们!”那香主又惊又怒,指挥手下一边扑火堵漏,一边持兵刃迎战滑降下来的汪小野等人。
涧滩之上,短兵相接,瞬间爆发惨烈搏杀!玄冥教徒武功阴狠,但汪小野等人早有准备,三人一组,结成小型战阵,互相掩护,悍不畏死!汪小野左臂短刃翻飞,虽无系统加持,但招式简洁狠辣,专攻要害,接连放倒两人。周狗儿如同泥鳅,在乱战中穿梭,匕首神出鬼没。
然而,玄冥教徒人数占优,且后续两艘船上的敌人正试图靠岸支援。一旦被合围,后果不堪设想!
“用烟幕弹!抢船!”汪小野嘶声下令!
剩余的烟幕弹被投向战场,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河滩,遮挡了视线!
“跟我来!”汪小野看准时机,带着周狗儿和几名弟兄,冒着箭矢和刀剑,强行突近那艘受损最重的头船!他们的目标,是船上的货物!
那香主见对方意图明确,怒吼着扑上来阻拦,刀势凌厉!汪小野挥刃格挡,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险些吐血!这香主的功力,远超普通教徒!
眼看就要被缠住,突然,涧壁上方传来王石头一声急促的呼哨!那是最高警示!
汪小野百忙中抬眼一瞥,只见一道鬼魅般的黑袍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如同凌空虚渡般,沿着陡峭的涧壁飞掠而下!所过之处,试图拦截的箭队弟兄如同被无形之力击中,惨叫着跌落!
玄冥尊者!他果然来了!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瞬间笼罩整个战场!
“撤!”汪小野当机立断,知道事不可为!玄冥尊者亲至,再纠缠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他奋力逼退那香主,对周狗儿吼道:“点火!烧船!”
周狗儿会意,将最后一个火罐奋力砸向头船那破损的船舱!火油遇火即燃,迅速蔓延!
“走!”汪小野带头向预定的下游撤离点狂奔!众人且战且退,利用烟幕和地形掩护,奋力摆脱追兵。
玄冥尊者如大鸟般落在河滩,看着熊熊燃烧的头船和混乱的场面,面具下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他并未立刻追击汪小野,而是闪电般出手,几掌拍出,阴寒掌风瞬间扑灭了船上的大火,但货物已损毁大半。他看了一眼汪小野等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杀机爆射,却并未深追,而是迅速指挥手下抢救剩余货物,控制船只。
鬼哭涧的伏击,虽未竟全功,烧毁部分物资,重创一艘货船,搅乱了玄冥教的运输计划,但也付出了代价——两名弟兄战死,数人负伤,更重要的是,彻底暴露了自身的存在和战斗力,引来了玄冥尊者的亲自关注。
汪小野带着残部,凭借“隐星”向导的指引和下游接应的舢板,狼狈地摆脱了追击,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这一夜,鬼哭涧的水声,似乎比以往更加凄厉。而幽州城的局势,经此一役,变得更加诡谲难测。脆弱的平衡,已被彻底打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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