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是来得缠绵，淅淅沥沥的雨丝织成一张密网，将整个苏州城笼罩在潮湿的雾气里。苏安然和顾清川抵达苏州府衙时，知府周大人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两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脸色愁得能拧出水来。
“顾大人，苏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周大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声音都带着颤音，“这惠民手册推广才三天，就出乱子了！”
苏安然刚坐下，就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暖了暖手，闻言眉头微蹙：“周大人，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周大人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们按照顾大人的吩咐，在苏州城内外张贴惠民手册，还安排了衙役和秀才们向百姓讲解。起初百姓们还挺感兴趣，围着听讲解的人不少。可昨天下午，突然有一群地痞流氓冲进张贴手册的地方，把所有的手册都撕毁了，还打伤了几个讲解的秀才和衙役。”
顾清川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些地痞流氓是哪里来的？查到幕后主使了吗？”
“查到了，查到了。”周大人连忙点头，“这些地痞都是当地乡绅赵德发家的护院假扮的。这赵德发是苏州城里最大的乡绅，手里握着上千亩良田，还开了好几家当铺和绸缎庄，在苏州城势力很大。我们的人去质问他，他不仅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张贴的手册是妖言惑众，煽动百姓抵制朝廷政策。”
“妖言惑众？”苏安然冷笑一声，“我们的惠民手册里写的都是农桑、赋税、教化、医疗的实用知识，怎么就成妖言惑众了？”
“他就是故意找茬！”周大人愤愤地说道，“我看他是担心惠民手册推广后，他的利益受损。比如手册里说的赋税减免政策，要是真的落实了，他每年要少交不少税。还有义塾的设立，百姓的孩子都读书识字了，谁还愿意给他当佃户，受他剥削？”
苏安然点了点头，心里很清楚，赵德发这么做，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这些乡绅们长期以来依靠土地兼并和苛捐杂税压榨百姓，惠民手册的推广，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不仅如此。”周大人继续说道，“赵德发还派人在百姓中散布谣言，说这惠民手册是朝廷用来搜刮民脂民膏的幌子，说什么赋税减免都是假的，最后还是要从百姓身上搜刮更多的钱财。现在百姓们都被他煽动得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人敢看手册，更没有人敢相信我们说的话了。”
顾清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冰冷：“这个赵德发，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公然对抗朝廷新政！”
“顾大人，您看这可怎么办？”周大人焦急地问道，“要是再这样下去，惠民手册根本推广不下去，我们也没法向朝廷交代啊。”
苏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周大人，你先别急。赵德发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无非是仗着自己势力大，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我们只要戳破他的谣言，让百姓们看清他的真面目，他的阴谋自然就破产了。”
“可是，现在百姓们都被他蒙蔽了，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呢？”周大人疑惑地问道。
苏安然笑了笑，说道：“百姓们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我们只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惠民手册带来的好处，他们自然就会相信我们了。”
顾清川看着苏安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安然说得对。我们可以先找一个村庄做试点，按照惠民手册里的方法，帮助村民们改善生活。只要这个村庄的村民们得到了实惠，其他村庄的百姓自然就会跟着效仿，赵德发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周大人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可是，找哪个村庄做试点呢？赵德发的势力很大，很多村庄都受他控制，恐怕不愿意配合我们。”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顾清川说道，“离苏州城三十里地有个柳树村，这个村庄的村民大多是自耕农，没有依附赵德发，而且村里的里正为人正直，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可以先去柳树村，和里正商量一下，在那里做试点。”
周大人点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通知柳树村的里正，让他做好准备。”
“不用了。”苏安然说道，“我们亲自去一趟吧。只有亲自和村民们沟通，才能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顾清川赞同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当下，苏安然和顾清川带着几个衙役和秀才，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朝着柳树村走去。
柳树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柳树，枝繁叶茂，像是一把撑开的巨伞。苏安然一行人来到村口时，里正李大爷已经带着几个村民在那里等候了。
李大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看到苏安然和顾清川，连忙迎了上去，拱手说道：“草民李有德，见过顾大人，见过苏大人。”
苏安然连忙扶起他，笑着说道：“李大爷，不必多礼。我们这次来，是想在柳树村做一个试点，推广惠民手册，帮助村民们改善生活。”
李大爷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我们也听说了惠民手册的事情，只是……只是外面流传着很多谣言，说这手册是妖言惑众，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苏安然理解地点点头：“李大爷，我知道你们的顾虑。谣言终究是谣言，我们不会强迫你们相信我们。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做一些实事，比如教你们新的耕作技术，帮你们申请赋税减免。如果你们觉得有好处，就继续跟着我们做；如果你们觉得不好，我们也不会强求。”
顾清川也说道：“李大爷，我们是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的。你看，这是惠民手册的初稿，上面写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没有一句虚言。”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手册，递给了李大爷。
李大爷接过手册，仔细看了起来。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在秀才的讲解下，也大致明白了手册的内容。当他看到农桑篇里介绍的新型耕作技术和赋税篇里的减免政策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大人，这手册上写的都是真的吗？”李大爷激动地问道，“真的能让我们的庄稼增产，还能减免赋税？”
苏安然点点头：“是真的。只要你们按照手册上的方法去做，庄稼肯定能增产。至于赋税减免，只要符合政策规定，我们一定会为你们申请。”
李大爷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如果真的能这样，我们柳树村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大人，你们放心，我们柳树村愿意做试点！我这就去通知村里的百姓，让他们都来听大人讲解手册的内容！”
说着，李大爷就转身朝着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乡亲们，快出来啊！顾大人和苏大人来了，他们要帮我们改善生活了！”
很快，村里的百姓们就都聚集到了村口的老柳树下。他们大多面带疑惑和犹豫，但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
苏安然站在老柳树下，看着眼前的百姓们，清了清嗓子，说道：“乡亲们，大家好。我是苏安然，他是顾清川。我们这次来，是想推广惠民手册，帮助大家改善生活。我知道外面流传着很多谣言，说这手册是妖言惑众，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手册上写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和政策，没有一句虚言。”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农桑篇里，我们介绍了一种新的耕作技术，叫做‘轮作制’，就是在同一块地里，每年种植不同的农作物，这样可以保持土壤肥力，让庄稼增产。还有赋税篇里，我们规定了，凡是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农户，都可以申请减免一半的赋税。这些政策，都是为了让大家能过上好日子。”
为了让百姓们更容易理解，苏安然还特意让秀才们现场演示了轮作制的方法，又详细讲解了赋税减免的申请流程。
百姓们听着听着，脸上的疑惑和犹豫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期待。
“苏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申请减免赋税？”一个中年妇女激动地问道。
苏安然点点头：“是真的。只要你符合条件，就可以去县衙申请。我们会派专人负责审核，保证公平公正。”
“那太好了！我家里有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要是能减免一半的赋税，我们的日子就能好过很多了！”中年妇女高兴地说道。
“苏大人，那轮作制真的能让庄稼增产吗？”一个老农问道。
苏安然笑着说道：“大爷，我可以保证。我们已经在京城附近的几个村庄做过试验了，采用轮作制的农田，庄稼产量比以前提高了三成多。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先在村里选几块地做试验，让大家亲眼看看效果。”
老农们听了，都纷纷点头：“好！我们愿意试试！”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人，大声喊道：“大家别相信他们！他们都是骗子！这惠民手册就是妖言惑众，是朝廷用来搜刮民脂民膏的幌子！”
苏安然和顾清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中，正对着百姓们大喊大叫。
李大爷认出了他，皱着眉头说道：“王二，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赵德发家的管家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是赵德发家的管家王二。他是被赵德发派来破坏苏安然他们推广手册的。
王二冷笑一声，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提醒大家，不要被这两个人骗了！他们说的赋税减免都是假的，等你们相信了他们，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地搜刮你们的钱财！还有那个什么轮作制，根本就是瞎胡闹，要是按照他们的方法种地，肯定会颗粒无收！”
百姓们听了王二的话，脸上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他说的也有道理，万一要是真的颗粒无收，我们可就惨了。”
“说不定这赋税减免真的是假的，朝廷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苏安然看着王二，眼神冰冷：“王二，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骗子，有什么证据？你说轮作制会让庄稼颗粒无收，你试过吗？”
王二被苏安然问得哑口无言，他根本就没有试过轮作制，只是按照赵德发的吩咐来散布谣言。
“我……我虽然没试过，但我听人说过！”王二强装镇定地说道。
“听谁说的？听谁说的？是赵德发吗？”顾清川冷冷地说道，“王二，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被赵德发派来的。他之所以让你散布谣言，就是因为惠民手册的推广会断了他的财路！他长期以来依靠土地兼并和苛捐杂税压榨百姓，现在我们要帮助百姓们改善生活，他就急了，就派你来破坏我们的计划！”
顾清川的话一针见血，百姓们听了，都纷纷看向王二，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王二脸色一变，大声喊道：“你胡说！我没有！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家！”
“好心提醒？”苏安然冷笑一声，“如果你是好心提醒，为什么要撕毁我们的手册，还要打伤我们的人？”
说着，苏安然看向身边的一个衙役，说道：“把昨天抓到的那几个地痞带上来。”
衙役们立刻押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地痞走了过来。这几个地痞正是昨天撕毁手册、打伤衙役和秀才的人，也是赵德发家的护院。
“乡亲们，大家看看。”苏安然指着这几个地痞，说道，“昨天就是他们撕毁了我们的手册，打伤了我们的人。他们已经亲口承认了，是赵德发让他们这么做的！赵德发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竟然不惜动用暴力，欺骗百姓，这样的人，他说的话能相信吗？”
百姓们看着这几个地痞，又看了看王二，终于明白了真相。
“原来是这样！赵德发这个坏蛋，竟然欺骗我们！”
“就是！他就是不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我们不能相信他的话！我们要相信顾大人和苏大人！”
王二见事情败露，脸色惨白，转身就要跑。但他刚跑了两步，就被衙役们抓住了。
“把他带下去，严加审问！”顾清川冷冷地说道。
衙役们立刻押着王二下去了。
解决了王二，百姓们再也没有了顾虑，纷纷围了上来，向苏安然和顾清川请教手册上的内容。
苏安然和顾清川耐心地为百姓们讲解着，秀才们也在一旁帮忙，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李大爷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顾大人，苏大人，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们柳树村的百姓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顾清川笑着说道：“李大爷，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就放心了。”
苏安然也说道：“李大爷，接下来，我们会派秀才们留在村里，指导大家种植庄稼，帮助大家申请赋税减免。我们一定会让柳树村的百姓们早日过上好日子。”
李大爷连连点头：“好！好！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大人！”
当天晚上，苏安然和顾清川就住在了柳树村。他们和村民们一起吃了晚饭，聊了很多关于村里的事情。村民们的热情和淳朴，让苏安然和顾清川深受感动。
躺在床上，苏安然看着窗外的月光，嘴角露出了微笑：“清川，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
顾清川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道：“一定会成功的。你看，村民们都很相信我们。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让惠民手册在全国推广开来，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苏安然点点头，靠在顾清川的怀里，心里充满了信心。
只是，她没有想到，赵德发并不会这么轻易地认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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