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人声渐渐散去，贾家屋内却一片死寂，只剩下棒梗和小当低低的抽泣声。
秦淮如面无表情地听着窗外的声音援，一大妈杨瑞华揣着明白装糊涂，脸上堆着刻意的担忧。
“淮如啊，好孩子，别怕了，院里大爷们和邻居们都看着呢，这回指定给你做主。
他贾东旭干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还动手打人，就是罪有应得。
你那一脚…那也是被逼到份上，迫不得已，大伙儿都能理解，你就在家安心带着孩子，等他回来，看院里怎么收拾他。”
二大妈李招娣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就是，一大妈说的在理，这打媳妇儿的男人啊，最没出息。
不是好东西！
你看我家老刘，脾气是爆了点，那也就是教育孩子，棍棒底下出孝子嘛，树不修不直溜。
可他从来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这爷们儿啊，得分得清里外。”
秦淮如抬起眼，眼圈还是红的，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疯狂，轻轻搂过吓坏了的棒梗和小当，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谢谢一大妈，谢谢二大妈，今天要不是院里大家伙儿主持公道，我们娘三个怕是真要被他打死。
我也是一时急昏了头，怕他掐死我，孩子们没娘，才…才不小心踢重了，我现在心里也怕得紧……”
杨瑞华闻言松了口气，赶紧拍拍秦淮如的手：“哎呦，快别这么想，没人怪你，换谁谁不拼命？
都是贾东旭造的孽，你好生歇着，回头街道和厂里来问，我们大家都给你作证。”
李招娣：“对，我们都给你证明，是他先不是东西的。”
两个大妈一唱一和，迅速统一了口径，心里盘算的都是如何把锅甩出去。
屋里短暂地安静下来。
淮如低着头，手指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听着她们说给她听的“公道话”，心里冷嗤，面上却更显柔弱。
以后还要在院里生活就不能把人全部得罪了，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有的是机会报复回去。
杨瑞华和李招娣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差不多稳了，正准备再说几句场面话就撤，省得真被缠上。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帘被猛地掀开，刘光天喘着粗气，大喊道：“不好了！医院……医院那边传话过来了。”
院里众人同时一惊。
秦淮如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收紧，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刘光天抹了把汗说道：“贾东旭那玩意儿，医生说是保不住了，说碎得厉害，大出血要割掉，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能捡回条命就算不错了，以后……以后算是彻底废了，还有让补交医药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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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如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虽然下手的时候发了狠，但真听到这个结果，还是让她一阵眩晕，脸色瞬间煞白。
彻底废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贾东旭变贾公公，这仇这恨，贾东旭出院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杨瑞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天爷呀，这…这可怎么是好……”
她下意识地看向秦淮如，眼神复杂，里面有那么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贾东旭会不会因为是自己造谣而连累自己。
李招娣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哎呦喂，这…贾东旭这不成太监了吗？老贾家这可是要绝后啊。”
她这话说得又响又直，像一把刀子捅破了最后那层窗户纸。
阎埠贵瞪了李招娣一眼，怪她嘴快，然后咳嗽两声，努力摆出管事大爷的架子。
但对上秦淮如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也不自觉地缓了点：“淮如啊，你看这事儿闹的，医院那边催着交钱呢。
后续治疗还得一大笔，贾东旭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淮如身上。
秦淮如猛地抬起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声音凄楚绝望：
“二大爷，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还有钱啊，钱都被东旭他…他都拿去嫖了呀。
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个闹起来，现在他又……呜呜……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意思很明白：要钱没有，而且这都是贾东旭自作自受造成的。
阎埠贵顿时噎住了，眉头皱成一团。
他就知道是这结果！
刘光天跑回来问要钱，算是白问了，还好自己聪明，没有送贾东旭去医院。
看这架势，刘海中是送人去医院的管事大爷，这钱他不掏也得先掏，不然一个不注重团结的管事大爷谁会信服？
心里却暗道侥幸：幸好去医院的是刘海中不是自己，这无底洞，谁沾上谁倒霉！
阎埠贵叹口气，语气沉重却把自己摘得干净：“淮如啊，你的难处，二大爷都明白。
院里大家伙儿也看在眼里，谁能想到东旭他能干出这种……唉！真是造孽。”
他话锋一转，立刻把皮球踢出去，“可眼下这医药费是救命钱，医院那头催得紧，一刻也耽误不得。
我家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一人养活一家六口人，家里根本就没有钱，不然我都帮一把手了。
老刘他送东旭去的医院，他是院里的一大爷，肯定会帮助东旭的，你别担心。
光天，你去跟你爹说一声，贾东旭的医药费贾东旭先欠着，等他发工资再朝他要。”
他这话看似在捧刘海中，实则是把责任全扔给他。
刘光天闻言，没有多想又跑出了院子，显然是去通知刘海中，他老妈李招娣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只能在后面追了上去。
“光天你等等…你等等……”
阎埠贵同一时间眼神瞟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大茂。
许大茂多精的人，立刻会意，他可不想给贾东旭捐医药费，马上捂着刚才被揍的地方龇牙咧嘴：“哎呦……可不是嘛。
一大爷德高望重，这事儿离了他不行。
我这…哎呦，被贾东旭这孙子打得不轻，得回去躺会儿…三大爷，这儿您多费心照看着点……”
说着就想溜。
阎埠贵哪能让他轻易跑了，但眼下首要目标是稳住秦淮如和避免自家出钱，于是顺水推舟：
“大茂你也伤着，快回去歇着，秦淮如这边，大家都在一个院里，会多照应点的。
淮如啊，你也别太着急，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想走，路就在脚下，等老刘回来消息再说。”
秦淮如哭声渐弱，变成低低的抽噎，显得更加无助：“谢谢二大爷，谢谢大家，我就是心里怕…东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阎埠贵赶紧打断，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要钱的话：“放宽心，放宽心，你就好好照顾孩子，其他的，有我们几个大爷呢。”
这话说得漂亮，但“有我们”具体怎么做，半点实在的都没有。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便都寻着借口陆续散了。
阎埠贵也溜了。
老刘啊老刘，这回你可破财免灾吧，谁让你抢着当好人送医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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