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领导语气严厉：“明显就是小年轻一时上头，把婚姻当成儿戏！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说离就离，到时候感情好了说不定又要复合，会给工作人员增加多少工作量。”
他今年就要晋升，手底要是有夫妻离婚了，说出去多难听！
“那您应该粘贴在大门口，提前告诉那些要结婚的小夫妻，到时候感情差了说不定又要离婚，会给工作人员增加工作量。”
“正所谓，没有结婚，就没有离婚嘛。”邓裕元带着得体的笑容，语句平缓地回怼。
“那怎么能一样呢？女同志，我问你，是不是你先没有培养好丈夫的家庭观念，导致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单身时期？”
“你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不仅没有为家庭着想，反而因为短暂的困境，想要浅视毁了整个家庭，对，还是不对？”
面对工作人员们的咄咄逼人，邓裕元转头问张佳华，“你说呢？”
张佳华直觉他们说得太过分了，“元元之前一直做得很好，是我没有给足她安全感，所以才会……”
他无力的辩解并不能解释清什么。
“张佳华，你今年多大了？”邓裕元冷不丁地问。
“25岁。”张佳华答道。
“行。”邓裕元点了点头，“我今年22岁，往小了来说，断断没有让年龄小的教年龄大的做事的道理，他25了都不懂真正的家庭观念，我才22，我能懂什么呢？”
“往大了说，虽然两年前我是作为新娘嫁给他，但我自认为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新的娘，我对他没有教育义务。”
“我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新母亲，最重要的是，我作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拥有法律保护的人格尊严，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的，而不是为了家庭。”
“律法规定了男女平等，他作为造成家庭不稳定的第一凶手，为何先问责的是我？”
男领导气笑了，“邓女士，不愧是下乡知青，知识水平很高，但是思想觉悟还不够啊。”
“您这是理想主义，回归现实，孩子要怎么办？离婚了你带着孩子又要怎么办？”
邓裕元喝了一口茶，“我说了，婚姻里男女平等，不要忽视丈夫的义务。离婚后，他每月都需要支付抚养费，我还可以像在场的两位工作人员一样寻找工作。”
“您工作了，谁照顾孩子？”
邓裕元偏过头问张佳华，“你说呢？”
“我，我来。如果照顾孩子不能工作的话，那也应该夫妻双方共同、共同承担。不能说，让元元强制放弃工作。”张佳华不敢看工作人员的眼睛，他是很想不离婚，但他不能再和元元唱反调了。
况且，农活又不是月月都干，不需要他干活的时候，他带孩子也好。
回想起几次来知青所看到的画面，都是其他人帮忙带孩子，邓裕元躺在椅子上休息。他不能让元元回来吃苦了。
“您的丈夫是多么懂事，他愿意为了您退让，您为何一直不让呢？”
“可能因为我自尊自爱，维护自己的尊严，肯定自己的付出，承认自己的价值吧。”邓裕元笑道，“这种好男人，我怎么能霸占着不放呢？”
“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那，那就离婚吧。”一名工作人员说，她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看着邓裕元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其他两人怒视着她，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
“行，调解无效的情况下，我们会为您做好离婚登记的。”年龄大的工作人员说，“只是公章前几天掉了，整个流程走下来补公章要一个月左右，你们一个月后再来吧。”
“红姐。”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喊了一声。
男领导斥责她，“行了行了，你别添乱了。”
一个月后？！
看着离开的三人，邓裕元怎么不懂他们这是要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结婚和离婚用的是同一个公章，如果丢了，那他们今天怎么结婚的？”邓裕元咬牙问道。
“你是工作人员吗？你懂公章吗？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走吧，邓女士。”
“行。”邓裕元拒绝了张佳华的搀扶，走出会议室，确认好距离后，她说，“今天我不拿到证，我不走了！”
她要亲眼看一看，公章到底在不在！
“你这是闹事，我可以让你坐牢的！”男领导低声威胁，推了工作人员一把。
年龄大的工作人员赶快上前想要拦住她。
邓裕元走得摇摇晃晃，脚步都在颤抖，速度却很快。她知道，今儿要是不闹大，还真离不了了。
闹事坐牢也要看行为，她脑子里已经在飞速思考方法了。她不能又哭又喊，也不能怒骂，也许可以坐在工作室前面的等待椅子上，假装询问那些人们……
张佳华在后面想要挡住他们，男领导指着他鼻子骂：“再阻止你也去坐牢！”
张佳华只能一脸痛苦地停下来，想要上前抱住邓裕元。
走到大厅时，赵尔冬和田甜也发现了邓裕元中这边不寻常的动静，赵尔冬把团团放进田甜怀里，小跑向邓裕元。
邓裕元躲过了张佳华伸向她的手，一时不察，反而被女工作人员抓住了，“邓女士，我们先带你到会议室冷静一下。”
“不需要。”她想要挣脱，可孱弱的身体根本比不上中年妇女有力的臂膀。
男领导自恃身份，没有下场，给另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使眼色让她疏散人群了。
“我只是想离婚！”邓裕元抓住了工作人员的手，想要掰开死死抓住她的五指。
离婚？！
大厅里的人们把握到关键词，情侣们也不秀恩爱了，怨偶们也不吵架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拙劣地掩饰着自己想要八卦的目光。
年轻的工作人员赶了一会人群，不仅没有人动弹，反而越来越多了。
脚下生了根的不止邓裕元，还有所有吃瓜群众。
“噗！咳咳咳……”邓裕元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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