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古诅】
＊＊＊＊＊＊
「影归渊，
光断原，
万骨息，万声眠。
裂中哭，
穴中悬，
旧神坠，旧魂缠。
谁覆世？
谁葬天？
魇无醒，万影还。」
＊＊＊＊＊＊
此诅咒无名无主，年代久得连混沌都忘记自己何时开始吟唱。
它不属于火，也不属于水，它属于——
所有被抛弃、被鄙弃、被从光中剥离丢入深渊的 “影之残响”。
诗声无风，却在混沌底部一层层震起灰黑涟漪，像千百条幽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巨石棺椁。
世界不知，
火族不知，
水族不知，
——但混沌知道。
它记得所有被光放逐的名字。
?
混沌深底向来死静，无光无形，岁月在这里失去意义。巨大如山的影魂层层沉睡，彼此重叠，仿佛世界把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都丢进了这里，任其在无时无刻的黑暗里堆积成亡者之海。
直到这一天，深渊最底处传来了一声极轻、极远、像是从尘埃里漏出的微息。
那不是醒来的声音，更像是一个沉睡得太久的存在，在无声中吐出的第一口气。
影魂层随之轻轻抖了一抖，细灰般的黑雾被那口气吹得浮起半寸。
很久很久没有任何动静的深渊里，一条极细的影火线亮起，又迅速暗下，仿佛只是天地间的一个错觉。
魇无——混沌最古老的影，不需要睁眼，也不需要形体。祂只是意识微动，沉睡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影魂便随之微颤。
在那漫长黑暗的最深处，魇无发出初醒后的第一声低语。
“……影……”
那声音轻得像从世界缝隙里吹过，却在混沌的背脊上掀起一层暗波。
?
三界依旧运转如常，火焰照耀着赤羽廊，水镜静静铺开水息池的银蓝。
只是有些最古老、最敏锐的地方——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火神界赤炎脉深处，火核像被冷风碰了一下，跳动失了半拍。
炎宿在焚卷阁翻卷轴，手边火纹忽地颤了一颤。他抬眼，眉心微皱。火脉不该平白抖动，这一点他知道得太清楚。
“……影息？”他在心里低声念。
但那波动太浅，很快散了。
如果不是他火术积年深厚，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
与此同时，水界水息池边，澈渊独自坐在石台上，指尖轻扣池面。
水镜纹路平静如常，忽地泛起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只一圈，又恢复死寂。
澈渊却睁开了眼。
他侧耳倾听，像在捕捉什么随风而来的声音。
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混沌所在的方向。
“……火界，该小心了。”
?
影巢外，影澜正在拾起碎影。混沌风穿过她的发丝，像夜里最冷的影。
忽然，她脊背微微一紧，似乎有什么气息从深渊底部睁开了眼。
影巢里无一影魂苏醒，可她却像听见了一声沉得不能再沉的呼吸。
“魇无……”她轻轻念出那个名字。
是影魂才敢发出的声音，蕴着古老的敬畏。
她望向混沌之外的方向。
她第一次对一个从混沌逃出去的影魂生出了担忧。
“……小夭，你怕是藏不住了。”
?
火殿外的走廊上，岩姒正牵着烬夭往她的寝殿去。
两人的脚步都很轻，烬夭的影子紧紧贴着她的脚。
火界的焰息风轻轻掠过，温暖、柔和，一切都安静而正常。
忽然，烬夭的心口像被谁隔着极远极深的地方轻轻碰了一下。
不疼，却让她呼吸短了一瞬。
像是有人盯着她，又像从她影子深处传来一声低语。
她脚步顿住。
岩姒回头：“夭夭？怎么了？”
烬夭摇摇头，声音小得像风里的一点灰：“……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谁在叫你？”岩姒问。
“……不知道。”烬夭抿唇，“很远，很轻。”
岩姒以为她只是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用怕，我在。”
烬夭点头，却没说出心底那句：
那不是外面的声音，是从我的影子里传出来的。
?
混沌深底，魇无沿着微弱的影息再度发声。
那声音仍轻，仍远，却像要确认某个被光遮住太久的孩子。
“……回来……”
黑雾随之轻轻上浮，触向裂缝的边缘，又很快隐散。
三界无人察觉。
但世界某个最深的角落，已经醒了。
烬夭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影子安静如常，但她心里莫名发冷。
像是有什么正在找她。
又像是——
她终究要被找到。
岩姒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烬夭轻声应了一句：“……嗯。”
而混沌深底，魇无在同一刻低声回应了她的心悸：
“……影……”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睁开眼。
喜欢燃我以光，化你为雨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燃我以光，化你为雨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