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窗沿，齐雨儿拿着拖把站在客厅中央，阳光斜斜地落在地板上，扬起细小的尘埃。汪凯一早就开车载着公婆去邻市探亲，临走时还叮嘱她 “天太冷了，这么大风别上山了”，可真到了独处时，又觉得空落落的。
起床就给蓝玥发了消息想去找她，现在已经中午了，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两下，是蓝玥的消息。齐雨儿看着 “来家吧” 三个字，眼睛一亮，连忙回了句 “马上到”，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齐雨儿站在路边，她轻轻招手，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这个她梦寐以求想住进来的小区门口。齐雨儿付了车费，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小区。小区里的道路宽敞整洁，两旁的绿化修剪得整整齐齐，地上的落叶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仿佛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高级的气息。
齐雨儿漫步在小区里，欣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向往。这里的建筑风格简约而不失优雅，每一栋楼都显得格外气派。她不禁想象着自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会是怎样的感觉，一定是非常舒适和惬意的吧。她总是能从蓝玥身上找到更高级的奋斗目标，激励着自己不断努力前行。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客厅的长桌上铺着亚麻桌布，摆着几个没完成的干花相框，岁月静好得像幅画。
“汪凯不在家？” 蓝玥给她倒了杯白茶，茶杯沿带着温润的凉意。
“跟他爸妈探亲去了。” 齐雨儿捧着杯子暖手，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上 —— 那是蓝玥在国外进修时拍的，背景是一片花海，像极了一幅油画，她站在花丛里笑，比现在多了点青涩，却同样耀眼。
“最近没见你发朋友圈，忙什么呢？” 蓝玥坐在她对面，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
“还能忙什么，上班下班，偶尔收拾家。” 齐雨儿笑了笑，没提朝阳。那些没头没尾的悸动，如今想来像场秋后的雨，下过就散了，连痕迹都淡得看不清。
蓝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追问。
齐雨儿看着她温柔的侧脸，总能想起刚认识蓝玥时，总觉得她清冷得不好接近，可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的疏离里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从不探听别人的私事，却总能在对方需要时给予足够的温暖。
“人嘛，总得摔几个跟头才知道路该怎么走。” 蓝玥把插好的相框摆在窗台上，阳光落在干花上，泛着柔和的光泽，“感情也好，生活也罢，都是这样。”
齐雨儿没说话，喝了口茶。白茶的清苦混着回甘，像极了最近的日子 —— 有过说不清的涩，却也在独处时品出点淡淡的甜。
窗外的风又起了，齐雨儿靠在椅背上，这样的周末很好。没有刻意的热闹，没有莫名的悸动，只有朋友在侧，茶香袅袅。
02
蓝玥的书房铺着浅灰色地毯，落地窗外是深秋的梧桐叶，在风里簌簌落着。她坐在胡桃木书桌后，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齐雨儿蜷在旁边的沙发里，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小烦恼有点拿不出手。
等蓝玥合上电脑，端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时，齐雨儿才小声开口：“蓝玥姐，我最近鲜花订单少得可怜，是不是…… 大家不喜欢我插的花了？” 她捏着沙发上的流苏，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还是最近没什么人过生日啊？”
蓝玥放下咖啡杯，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你自己算算，这两个月你正经管过花的事吗？”
齐雨儿愣了愣，掰着手指头数：“上个月去爬了恒山，去露营，这个月…… 好像就发过两次朋友圈。”
“可不是嘛。” 蓝玥拿起桌上的小零食递给她，“你自己都把卖花的事抛在脑后，天天想着去哪儿玩，怎么会指望别人主动找你？客户都是要维护的，花材是要更新的，你连朋友圈都没发过花艺图了，谁还记得你是卖花的？”
齐雨儿吃着小零食，听蓝玥的话让她清醒了不少。确实，自从和朝阳出去那趟回来，她心思总飘忽着，要么在家发呆，要么约着疯跑，花的事真没怎么上心。
“那……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她有点心虚地问。
“当然。” 蓝玥起身走到客厅茶桌泡茶，“马上要过万圣节了，接着就是圣诞节，这都是旺季。你去进点应景的花材 —— 南瓜、松果、红色冬青、银色尤加利，插成万圣节主题的小盆栽，或者圣诞花环，拍点好看的照片发朋友圈，再给老客户发点优惠信息，肯定有人买。”
她顿了顿，看着齐雨儿：“关键是你得自己上点心。你插的花很有灵气，就是太懒了。客户要的不只是一束花，更是你的心意。你都不上心，人家凭什么选你？”
齐雨儿点点头，心里的沮丧渐渐被点燃的斗志取代。她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那我明天就去花卉市场，进点南瓜和橙色玫瑰，万圣节主题就用黑纱包花，肯定好看！”
“还有圣诞款，” 蓝玥补充道，“红色康乃馨配松枝，再挂点小铃铛，适合送长辈；年轻人可能喜欢银色绣球配尤加利，简约点的。你多插几种样式，拍照片时找个好看的背景，光线打足了，文案写得俏皮点，肯定能吸引眼球。”
看着蓝玥条理清晰地给她出主意，齐雨儿忽然觉得很惭愧。蓝玥的生意做得那么大，还能记得每个节日的营销节点，自己守着个小作坊，却总想着偷懒。
“我知道了！”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明天我就去进货，插好了先给你看看！”
蓝玥笑着点头：“行，插得好我给你介绍客户。”
齐雨儿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劲儿。原来订单少不是因为没人喜欢，而是自己把机会拱手让了出去。
比起琢磨别人喜不喜欢，不如先问问自己，有没有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掏出手机，从网上下单了一堆符合节日主题的配饰，为接下来的节日插花做准备。
03
齐雨儿蜷在沙发里，忽然叹了口气：“蓝玥姐，我总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闲下来就发慌，不知道该干点啥。”
蓝玥正在拿着手机回复消息。闻言抬头笑了笑，“那就多读书啊。”
看着蓝玥书房那面顶天立地的书柜，从世界名着到各类专着，从哲学随笔到旅行游记，满满一柜子书挤得严严实实，书脊的颜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齐雨儿看着她茶几上摆着那本书，封面有些翘起来，像是经常翻着，有在看的样子。
“我第一次来你家，还以为这些书是装饰品呢。” 齐雨儿坦白道，“谁家会买这么多书啊，看着就累。”
“其实读书是从小的习惯，小时候又没有手机，家里人都在看书，我也是耳濡目染。”
床头的台灯下，压着本推理小说，书签夹在中间，显然是看到一半被睡意打断；玄关的鞋柜上，放着本关于古建筑的画册。
这些书不像摆设那样整齐划一，反而带着点生活的烟火气 —— 有折痕，有批注。它们散落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像一个个沉默的朋友，随时等着被翻开。
齐雨儿说：“我总觉得，读书是件正经事，得端着架子坐在书桌前，读不懂还硬撑。”
蓝玥笑道：“其实读书跟吃饭一样，不用刻意讲究，饿了就吃，想读了就翻两页，哪怕每天只看一段话，慢慢也能攒出点东西来。”
齐雨儿拿起沙发上的那本书，是本关于植物的随笔，作者写自己在乡下种花的日子，字里行间全是泥土的清香。她随便翻开一页，看到这样一句话：“花不是天生就会开花的，它们在土里默默扎根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藏着多少力气。”
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总抱怨日子无聊，却从来没想过主动做点什么；总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却把时间都耗在了刷短视频和胡思乱想上。原来不是生活太贫瘠，是自己懒得往心里装东西。
“那…… 你推荐我读点啥？” 齐雨儿抬头问，眼里带着点认真的期待。
蓝玥想了想，问到，“四大名着都好好读过吗？。”
齐雨儿摇摇头，“那就从红楼梦开始吧。你读不进去，就下载听书软件，不耽误你手里干活，就当背景音乐听吧，慢慢品，能听出很多滋味。”
齐雨儿高兴道，“这个方法好啊，免得我看两行字就犯困。“
所谓充实，不是把日子填得满满当当，而是让心里有东西可琢磨，有角落可栖息。心里忽然踏实了不少。她看着蓝玥书房里那些安静的书，它们不吵不闹，却在无形中让人觉得，日子其实挺丰盈的。
04
齐雨儿回家心里还犯嘀咕：“四大名着啊，会不会太晦涩？” 但抱着 “不能辜负蓝玥好意” 的想法，她还是点了播放键。
开头那几天，听书对她来说更像个需要打卡的任务。清晨煎蛋时放着，油星溅到锅沿都没察觉；午休时趴在办公桌上听，听着听着就被同事的笑闹声带跑了神。主播讲林黛玉进贾府那段，她满脑子想的却是 “王熙凤穿的那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到底是啥颜色”，等回过神来，已经错过三个人物出场了。
“这书也太磨叽了。” 她对着手机叹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倒回去重听。
转折出现在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那章。主播的声音忽然变得鲜活，把刘姥姥的局促、周瑞家的敷衍、王熙凤的体面又带着点施舍的语气，模仿得活灵活现。齐雨儿正蹲地上整理玫瑰刺，听到刘姥姥说 “我们家道艰难，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姑奶奶” 时，手里的玫瑰枝忽然扎了手 —— 她竟莫名地共情了。
从那天起，齐雨儿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上班不忙时，她一直戴着耳机，听宝玉挨打时贾母的哭骂，听黛玉葬花时的呜咽，连打字的手指都跟着故事里的情绪轻重起伏。
有次给客户送花，路上堵车堵了四十分钟，换作以前她早该烦躁地按喇叭了，那天却靠着椅背听得入迷 —— 正好听到 “元妃省亲”，主播把皇家仪仗的气派、众人接驾的紧张、元春与家人相见的克制与心酸，讲得层层递进，她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竟恍惚觉得自己也站在大观园的红墙外，听着远处传来的鼓乐声。
“你最近怎么总傻笑？” 汪凯晚上洗漱时问她，齐雨儿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正停在 “黛玉重建桃花社” 那章：“你听这段，她们起诗社、取别号，多有意思。林黛玉叫‘潇湘妃子’，薛宝钗叫‘蘅芜君’，比现在的网名雅致多了。”
汪凯听了两句就摇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听你的吧，我听不懂这些。”
齐雨儿却不管他，自己捧着手机继续听。
汪凯看着齐雨儿一点点的变化，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现在的她，早已不把听书当任务。早上梳头时听，傍晚浇花时听，上下班的路上听，工作空余时间听，自己好像真的变充实了。那些故事里的人、那些藏在文字里的道理，像细小的光，一点点照亮了心里空荡荡的角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有点懂了读书的快乐，不是记住了多少道理，而是那些文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心里藏着的许多角落 —— 让她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让她在平淡的日子里，品出点不一样的滋味；让她在面对生活时，多了点温柔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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