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练剑坪的青石缝里退去,韩雪清就抱着木剑蹲在地上,跟剑身上的小水珠较上了劲。他指尖戳了戳剑面,把晨露戳成颗圆滚滚的小珍珠,小珍珠顺着木纹滚啊滚,“啪嗒”掉在青石上,溅成一滩小水印——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皱巴巴的,还带着点无处发泄的小憋屈。
“寒月剑法”多厉害啊,师尊凌寒挥剑时能把月光都裹在剑上,劈出去的剑气能冻住飘落的花瓣,可到他这儿呢?每次灵力刚提起来,手腕上那道旧剑伤就跟有了自己的心思似的,隐隐作痛不说,体内的寒气还会跟着翻涌,像揣了个小冰窖。更要命的是,他不敢用尽全力——总不能让别人看见,一个“师妹”练剑的架势,比宗门里的男弟子还刚猛吧?
“韩师妹!你再跟木剑对视下去,剑都要被你看害羞啦!”
清脆的声音裹着芝麻香飘过来,韩雪清猛地抬头,就见林婉儿提着食盒快步走来,食盒盖缝里冒着凉气,还掉了两粒烤得金黄的芝麻。林婉儿是宗门里出了名的“小吃货”,每天从膳堂回来,总能带点新鲜玩意儿,今天的芝麻饼还热乎着,咬一口能掉一地渣。
“师姐,你怎么才来?我都快把剑当早饭啃了。”韩雪清赶紧把木剑背到身后,藏住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次练男子剑法时不小心划的,现在还泛着淡粉色,要是被林婉儿看见,少不得要追问半天。
林婉儿把食盒往青石上一放,打开盖子的瞬间,芝麻香更浓了:“别提了,膳堂的张师傅今天多烤了两炉,排队的人都快绕膳堂三圈了。我好不容易才抢着两,还热着呢,快吃!”她递过一块芝麻饼,饼皮酥脆,芝麻粒咬在嘴里咯吱响,韩雪清刚咬了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响——是凌寒师尊的脚步声,带着冷梅似的清冽气息。
“在研究怎么把芝麻饼渣蹭到剑上?”
凌寒的声音不高,却让韩雪清吓得差点把嘴里的饼喷出来。他慌忙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把咬了一半的芝麻饼藏到身后,结果动作太急,手背蹭到了木剑,剑身上的晨露全抹在了手背上,凉得他一哆嗦。
“师、师尊!我没蹭饼渣,我就是……在看剑上的木纹!”韩雪清站直身子,努力把受伤的手腕往宽袖子里缩,可袖子太肥,一缩反而把木剑带得晃了晃,差点掉地上。他赶紧伸手去扶,结果手忙脚乱间,藏在身后的芝麻饼“啪嗒”掉在青石上,还滚了两圈,沾了点草屑。
林婉儿在旁边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被凌寒递了个眼神,立马收了笑意,假装研究食盒里的另一块芝麻饼。
凌寒没理会掉在地上的饼,目光落在韩雪清紧握木剑的手上:“握剑跟攥着烫手的红薯似的,指关节都发白了,灵力怎么流得顺畅?”她说着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碰了碰韩雪清的手背,“你看,这里的灵力都堵在掌心,跟水渠被石头堵了似的,剑招能不软吗?”
韩雪清的手背被碰了一下,像被羽毛扫过,又麻又痒。他能感觉到凌寒的目光跟扫灰尘似的,连他指缝里沾的芝麻粒都没放过,吓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咽了口唾沫,差点把嘴里的饼渣咽呛着。
“吞下去再说话,没人跟你抢。”凌寒递过来一个青瓷水杯,杯沿还带着点凉意,“练剑和吃饼一样,得细嚼慢咽,你倒好,急得跟要把剑吞了似的。这几天练剑总留力,是怕剑咬你?”
韩雪清接过水杯,一口灌下去,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把那股呛意压下去。他看着凌寒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乱跳——总不能说“师尊,我怕用尽全力暴露自己是男的,到时候您把我赶出宗门”吧?
“我、我就是觉得‘寒月剑法’太厉害,我怕控制不好灵力,把自己冻着……”韩雪清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跟蚊子叫似的,还偷偷瞄了眼林婉儿,生怕她拆穿自己。
林婉儿倒是机灵,赶紧帮腔:“对啊师尊,师妹体质偏寒,上次练剑就冻得打哆嗦,留力也是正常的嘛!”
凌寒挑了挑眉,没戳破这明显的借口,反而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一把剑——剑鞘是银色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的花纹,阳光一照,花纹上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撒了层碎冰。
“这是‘冷月剑’,比你手里的木剑轻三倍,剑鞘里掺了暖玉,能缓寒气。”凌寒把剑递过去,“你用它练剑,就算留力,也能把招式走顺。要是再练不好……”
“我一定练好!”韩雪清赶紧接过冷月剑,入手果然微凉,却不刺骨,反而带着点暖玉的温意,剑鞘上的缠枝莲摸上去滑溜溜的,像摸了块冰做的糖。他心里一阵感激,又有点愧疚——师尊这么用心,他却藏着掖着,跟偷了东西似的。
林婉儿凑过来,戳了戳冷月剑的剑鞘:“哇,这剑也太好看了吧!师妹,你可得好好练,别辜负师尊的心意啊!”
韩雪清点点头,握着冷月剑站起身,按照凌寒教的招式开始练剑。冷月剑果然好用,灵力顺着剑身流动时,就跟小溪淌过鹅卵石似的顺畅,可到了“冷月斩”那招,他还是下意识地收了力——这招要手腕发力,劈出去的剑气能冻住竹子,要是用尽全力,他手腕上的旧伤肯定会疼,到时候就露馅了。
于是,本该凌厉的“冷月斩”,到他这儿变成了“冷月摸”——剑尖朝上举了半天,劈下去时却慢悠悠的,剑气蹭着竹叶飘过去,把竹叶扫得打了个旋儿,跟给竹子挠痒痒似的。旁边枝头上的麻雀都不怕,还蹦到竹枝上叽叽喳喳叫,像是在嘲笑他。
“停!”
凌寒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韩雪清立马收剑,转过身时,正好对上师尊皱着的眉头。他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子是林婉儿帮他做的,绣着小梅花,现在却觉得这梅花怎么看怎么刺眼。
“‘冷月斩’要的是‘快、准、狠’,你这是‘慢、飘、软’,”凌寒走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看,这里一收力,整个剑招就散了。来,跟着我来。”
她的掌心温温的,裹着韩雪清微凉的手腕,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手臂传过来,像暖流似的,缓解了手腕的僵硬。韩雪清的耳朵尖唰地红了,跟被太阳晒过的樱桃似的,连呼吸都乱了——长这么大,除了娘,还没人这么近地握过他的手腕呢!
他慌忙想收回手,结果动作太急,差点把冷月剑扔出去,赶紧又攥紧,剑穗晃来晃去,打在手背上,有点痒。
“别慌,跟着我的力道走。”凌寒没注意到他的慌乱,带着他的手重新举剑——剑尖朝上,灵力顺着手臂注入剑身,剑身上的缠枝莲花纹瞬间亮了起来,然后猛地往下劈!
“唰——!”
剑风呼啸而过,旁边那根碗口粗的竹子“咔嚓”一声断成两半,断口处还结了层薄薄的冰,连飘落的竹屑都被冻住了,在空中飘了半天才落地。
“看到了吗?这样才是‘冷月斩’。”凌寒松开手,退后一步,“你自己再练一遍。”
韩雪清站在原地,手腕上还留着凌寒掌心的温度,耳朵尖还红着。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冷月剑,努力克服心里的顾虑,可到了劈剑的瞬间,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没办法,他怕啊!怕用尽全力时,手腕的旧伤疼得露馅,怕剑气太刚猛,被人看出练过男子剑法的底子。
结果这一遍,比刚才还软,剑尖劈在竹子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连竹皮都没砍破。
林婉儿在旁边看得着急,小声嘀咕:“师妹,你倒是使劲啊!跟竹子客气什么!”
韩雪清没敢应声,只能低着头,等着凌寒的责罚。
“看来,你是需要点‘清心’的法子了。”凌寒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递过来,“《清心诀》一百遍,今晚抄完,明天早上交给我。记住,字要工工整整,不能有错字,也不能用灵力偷懒。”
韩雪清接过竹简,只觉得手腕一沉——这竹简比他想象中重多了,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跟小蚂蚁似的。他心里一阵哀嚎:一百遍?师尊您是想让我把竹简写穿吗?我这手,抄完怕是要变成胡萝卜了!
可他不敢反驳,只能苦着脸点头:“是,师尊,我今晚一定抄完。”
看着凌寒和林婉儿离开的背影,韩雪清抱着竹简蹲在地上,跟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他戳了戳地上的竹屑,小声嘀咕:“都怪你,非要长这么硬,不然我也不用抄书了……”
回到弟子居时,苏玲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看到韩雪清抱着竹简进来,还苦着一张脸,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怀里抱的是什么宝贝?”
“不是宝贝,是‘罚物’。”韩雪清把竹简往桌子上一放,竹筒“咚”的一声响,吓得桌子上的砚台都晃了晃,“我练剑总收力,师尊罚我抄一百遍《清心诀》。”
“一百遍?!”正在收拾床铺的林婉儿跑过来,夸张地瞪大眼睛,“我的天!师妹你这是把师尊的剑谱当画看了吧?一百遍啊,抄到天亮都抄不完吧?”
苏玲也走过来,拿起竹简翻了翻,眉头皱了皱:“你为什么总收力?‘寒月剑法’要是不用全力,根本练不出火候。是不是体内的寒气又犯了?”
韩雪清心里一虚,赶紧拿起桌上的毛笔,假装研究笔尖:“我、我就是觉得自己还没掌握好招式,怕用尽全力伤到自己。对了师姐,你们有没有多余的竹简?我这一卷肯定不够用。”
林婉儿和苏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但也没多问——韩雪清这几天总是躲躲闪闪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可既然他不说,她们也不好追问。
“我有多余的竹简,在柜子里,我去给你拿。”林婉儿转身去翻柜子,苏玲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韩雪清:“这是‘暖灵膏’,我娘给我做的,涂在手腕上能缓寒气,还能治酸痛。你抄书累了就涂一点,别熬坏了手。”
韩雪清接过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飘出来,膏体是淡黄色的,像融化的蜂蜜。他心里一阵暖流,鼻子有点酸——林婉儿总给他带好吃的,苏玲总给他送药膏,她们待他这么好,他却一直瞒着身份,跟骗子似的。
“谢谢苏师姐,我、我会用的。”韩雪清赶紧把瓷瓶揣进怀里,怕再聊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把真相说出来。
傍晚时分,弟子居里的灯都亮了起来。韩雪清坐在桌子前,点着长明灯,铺开竹简,开始抄《清心诀》。毛笔是新的,笔尖有点硬,他写了几个字,就觉得手腕酸得慌,字也歪歪扭扭的,像爬着的小虫子。
“不行不行,得写工整点,不然师尊又要罚我。”韩雪清甩了甩手腕,蘸了点墨,重新写。这次他放慢了速度,一笔一划地写,可写着写着,眼皮就开始打架——早上练剑累了半天,下午又抱着竹简回来,现在困得不行。
“咚!”
笔杆不小心滑了手,墨汁滴在竹简上,晕开一个小黑点,像给“清”字长了颗痣。韩雪清气得鼓腮帮子,用指尖蹭了蹭,结果蹭得更大了,变成了个小黑团。
“完了完了,这竹简废了。”韩雪清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早知道当初不男扮女装了,现在好了,练剑不敢用力,还得抄一百遍书,我太难了!”
“谁让你总跟自己较劲呢?”
林婉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面条上卧着个荷包蛋,还撒了点葱花,香味飘过来,韩雪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快起来吃面条,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林婉儿把碗放在桌子上,揉了揉韩雪清的头发,“抄书也不急这一会儿,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抄。”
韩雪清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他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吸溜了一口,热乎的面条滑进肚子里,瞬间暖和了不少。荷包蛋是溏心的,咬一口,蛋黄流出来,沾在面条上,香得他眯起了眼睛。
“好吃吧?这是膳堂的李师傅做的阳春面,我特意让他多加了个蛋。”林婉儿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笑得眼睛弯弯的,“你啊,就是太较真了,练剑慢慢来,抄书也慢慢来,别把自己逼太紧。”
韩雪清嘴里塞满了面条,点点头,说不出话来——他现在觉得,就算抄一百遍书,有这么好的师姐,也值了。
吃完面条,韩雪清又精神了不少。他涂了点暖灵膏在手腕上,膏体暖暖的,很快就缓解了酸痛。他重新拿起毛笔,继续抄书,这次速度快了不少,字也工整了很多。
夜深了,弟子居里的灯渐渐灭了,只剩下韩雪清这盏还亮着。长明灯的火苗晃啊晃,映在他认真的脸上,竹简上的字越来越多,堆在桌子上,像小山似的。
“呼,终于抄完第九十九遍了!”韩雪清伸了个懒腰,手腕酸得像提了十斤水,他揉了揉手腕,看着最后一卷空白竹简,心里一阵激动,“再加把劲,抄完这遍就解放了!”
就在这时,苏玲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过来,银耳羹里放了枸杞和红枣,甜香飘过来,韩雪清的鼻子动了动。
“师妹,别熬太晚了,先喝碗银耳羹补补。”苏玲把碗放在桌子上,“我刚才路过你窗户,看到灯还亮着,就去厨房热了碗银耳羹。你看你,眼睛都红了,跟兔子似的。”
韩雪清接过银耳羹,喝了一口,甜甜的,暖暖的,从喉咙一直暖到肚子里。他看着苏玲关切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治好寒脉症,一定跟她们坦白身份,到时候再请她们吃好多好多芝麻饼,好多好多阳春面!”
喝完银耳羹,韩雪清终于抄完了第一百遍《清心诀》。他把竹简整理好,堆在桌子上,看着这堆“战利品”,忍不住笑了——虽然累,但也挺有成就感的。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上床睡觉,却没注意到,窗外的月光下,站着一道身影——是凌寒。
凌寒看着窗纸上韩雪清的影子,眉头微微皱着。她白天教韩雪清练剑时,就觉得不对劲——那孩子握剑的姿势,虽然刻意模仿女子的轻柔,可手腕发力的方式,却带着男子剑法的硬劲;还有他手腕上的旧伤,看起来像是被硬剑划的,女子练剑多用软剑,很少会留下这样的伤。
“这丫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凌寒轻声嘀咕,转身离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明天,她要去查查韩雪清的入门卷宗,看看这孩子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房间里的韩雪清,还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已经引起了师尊的怀疑。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梦里还在练剑,这次他终于敢用尽全力,剑气冻住了整片练剑坪,凌寒师尊还笑着夸他:“雪清,你练得真好!”
只是他没梦见,这场“敢用力”的梦,很快就要被现实里的“身份危机”打破了。他的男扮女装之路,才刚刚开始变得惊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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